沈佩兰说道:“又再胡闹,中元节将至,听些鬼神之说,又画什么钟馗,难怪会做噩梦。”
沈今竹忙说道:“我不是做梦,我——”
“好啦好啦,我不和你说了,赶紧睡觉,明日好些客人要来恭贺新居,你这个做小主人的可不能打着呵欠招呼客人。”沈佩兰和母亲沈老太太一样,都不信鬼神,觉得小孩子么,有时候分不太清梦境和现实,梦境太真实、太可怕了,以为是真的发生过——连大人有时候也会这样疑神疑鬼的呢。
“瞧你吓的一身汗,擦擦身子,换件衣服再睡。”沈佩兰假装摸了摸沈今竹的后背,替她遮掩尿床,又吩咐道:“冰糖,床上撕扯的纸片太乱,你换一套新被褥。”
沈今竹从浴房出来,金钗服侍着穿上干燥的寝衣,沈佩兰已经和玉钗离开了,留下福嬷嬷“看场子”。
福嬷嬷说道:“冰糖,你今晚和表小姐一起睡在床上,要是再做梦啊,就轻轻叫醒她,可别再吓的又哭又闹了,金钗,你和我一起在耳房值夜,有什么动静就过来看看。”
待众人再睡下,卧房里留了一盏黄豆大火光的琉璃灯,不再是一片黑暗。
冰糖是唯一一个沈今竹自己挑的丫鬟,起码相貌身材上很对她的喜欢,这样的人睡在她身边,沈今竹觉得安全了,她打了个滚,将头埋在冰糖胸前,悄声道:“冰糖姐姐,那啥,我尿床的事情只有你和姑姑知道吧?”
冰糖嗯了一声,“奴婢记性不好,那床上明明是小姐的汗水和眼泪,那里尿床了。”
这机灵,这贴心,不动声色就维护了小主人的“尊严”!果然不愧为是豪门大家出来的大丫鬟,难怪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呢,沈今竹很满意,光头在冰糖胸脯里拱了拱,头上鸡毛毽子般的两撮头发拂过冰糖的颈脖,冰糖受痒不住,不禁笑起来,她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更深了。
沈今竹伸手摸着酒窝的痕迹,喃喃道:“我看过娘的画像,画的是左侧面,也长着酒窝,低着头摇着摇篮,祖母说,里面躺着的是我哥哥,那是我哥哥过百岁时,父亲亲手画的。母亲圆脸,眉毛很
长,眼睛大大的,很好看的。每年她的忌日,我都会去她画像前烧香磕头。”
冰糖心道:难怪表小姐一眼就看中了我,原来我长的有些像她的母亲。
“我和哥哥不熟悉,但是祖母说,其实我在两岁前,父亲没有续娶时,哥哥和我都是住在一起的,经常陪我玩。父亲娶了朱氏,把哥哥接到京城,我们兄妹两个才分开,我那时还小,都不记得了,父亲在京城做官,金陵又远,就一直没回金陵,所以从记事起,我都没见过父亲和哥哥,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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