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之情,加上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沈佩兰在沈今竹心中的地位不断上升,如今看到沈佩兰一脸失望挫败的表情,沈今竹只觉得比打骂自己一顿还要伤心难过,她没有继续大叫,靠着玫瑰椅缓缓滑下,坐在地上抱膝,下巴撑在膝盖上,低声说道:“姑姑,我没有说谎的,我真的见过鬼了,她没有脸,还掐我的脖子。”
沈佩兰看着沈今竹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姿态,气得杏眼变成了圆眼,“还不快起来!你这幅坐在地上的怂模样,和城墙边上要饭的乞丐有什么区别?我以前不是说过吗?要做名门淑女,要有一身傲骨,真有鬼也好,假有鬼也罢,遇事要沉着冷静,不可惊慌失措。即使天塌下来,腰杆也要挺得笔直!”
冰糖等人正待去扶沈今竹,被沈佩兰阻止了,说道:“要她自己起来。”
沈今竹扶着玫瑰椅站起来,此时房间六个宫灯全部点亮了,照的黄花梨玫瑰椅上的木纹脉络都看得清,沈今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定定的看着沈佩兰,说道:“姑姑,你要信我,我没有骗你。”
看着沈今竹可怜巴巴的样子,沈佩兰有些心软,但想起以往熊孩子的各种“丰功伟绩”,她自是不信的,说道:“信你?你以为我是母亲,相信三弟会不经过二弟的容许,私自带着你回金陵?这种弥天大谎都能说的那么坦然,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沈今竹哑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千里奔金陵之事她确实说谎了,但有鬼是真,可这时却没有人相信她了。
看到小主人如此窘迫,冰糖走到沈佩兰身边耳语道:“四夫人,不管有鬼没鬼,表小姐被吓坏了是真的,您仔细瞧,她都吓的尿裤子了,身上,被褥里,还有我腿上都是尿湿。”
“哦?”沈佩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冰糖眼角余光往四周一扫,低声道:“表小姐八岁了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怕表小姐尴尬。”
沈佩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沈今竹一直坐在冰糖腿上、又不顾形象坐在地上,这会子又靠着玫瑰椅,原来是维护她脆弱的自尊心。
都吓尿了,这孩子应该不是撒谎,可能是梦魇了,这也难怪,小孩子刚到搬到陌生的地方,是有些害怕的。沈佩兰走到床前,摸了摸被褥,确实濡湿了一片,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尿臊味,可是怎么床上有些撕开的纸片?
捡了几片凑起来一瞧,隐约看出是个人形,沈佩兰说道:“怎么把钟馗铺在床上?”
今夜是有史以来最丢人的一天:吓尿床了、画母亲被认为是钟馗。沈今竹愕然,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其实她是受吴敏所感,思念素未谋面的母亲,无奈画技太差,把母亲画成钟馗,只得说道:“画着玩儿的,觉得有趣,就搁在枕头底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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