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叔送我去了京城,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和哥哥,嗯,没有我想象中的英俊,没有我想象中的喜欢我,我——我也不甚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和朱氏继母一样,整天说我淘气、说我不听话、说我上串下跳没个女孩儿样。我有时候宁可进宫和淑妃娘娘、大公主说话,也不想回去听他们和继母叨唠个没完。”
“到了今年五月初一,母亲的生辰,我和哥哥一起对着母亲的牌位上香磕头,摆祭品,那个猪头很重,盘子旁边的油渍没洗干净,我没拿稳,盘子摔在地上,猪头也脏了,哥哥很生气,他说——他说我就是扫把星,母亲就是因为我难产去的,要是没有我,母亲还能活着陪他。”
冰糖心中一颤,安慰的拍拍沈今竹的背,说道:“在气头上话,你可别当真了,表少爷就你这么个亲妹子,他肯定喜欢你的。”
沈今竹摇摇头:“他一定恨我很久了,所以才说出那种话吧,父亲当场教训他,说他胡说八道,要他向我道歉。他也生气了,跑出去一夜未归,家里派了好些人出去找都没找到,后来还是于大人府上派人来说,哥哥在他家,和于少爷住在一起,父亲才放心。”
“连亲哥哥都嫌弃,我在家里还有什么意思,恰好三叔做生意路过京城,我就想法子跟着他回金陵了。”
“冰糖?”
“嗯。”
“无论祖母和姑姑怎么问我为什么回金陵,我都没说,现在就你知道这事,可别对别人说啊,祖母最讨厌谁说我克母了,要是知道哥哥的言行,会不喜欢哥哥的,说不定会骂他呢。毕竟祖母经常说,小时候哥哥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现在,就当我们扯平了吧,以后他要是再胡说,哼,我就不客气了。”
“冰糖?冰糖?”
呼呼,遇到要保密的事情,冰糖赶紧装睡,用鼾声回应,在园子里生存,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沈今竹心道,睡着了没听到最好,今儿被吴敏触动了心头,有些话不吐不快,现在全说出来,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畅快。以前她年纪小,沈老太太说魂儿还没长全,又在中元节这种特殊时期,怕撞着不干净的东西,就一直没让她去母亲坟地里去,只是在家里祠堂上对着画像和牌位磕头,现在八岁了,沈佩兰说到了中元节那天,会要表哥徐柏送她去家族坟地拜祭,想想离七月十五,也只有四天了。
难道真如姑姑所言,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一切都那么真实——无脸的鬼魅,掐在脖子上那种恐怖的窒息感,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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