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整,戍卫官吸口老旱烟,无赖模样的土兵笑嘻嘻将一根焦烂的承重柱踢倒,火像是灭了。
**莉娜与查南一同拉低兜帽,在三人的注视下,土兵拖来一具尸骸,它散发着温热的恶臭,面目全非。
这焦尸当然不是方穆,但他究竟是不是方穆可由不得他自己说了算。
老文书松口气,再度戴好眼镜,脸颊泛出的红润光泽不像是属于这个年纪。
翌日清晨。
慕缇尼克镇冰墙高耸,倘若太阳再早出来个把小时,阳光将会透过城头的冰块散成一连串的六边形光斑。
可惜现在太阳正让什么东西给镇在天边。
“你说我们逃出去有戏吗,我知道方穆那老东西在郊外农庄那里藏了不少好玩意。”身穿灰色切尔克斯卡长袍的女兵正摆弄着她那玻璃珠耳环,“天天看西边农庄烧活尸冒的黑烟,真无聊。”
“想变成冒油花的烤肉就直说。”正对着墙外撒尿的哥萨克人说道,他抖抖水,浑身一阵激灵。
几日来掠夺者们虽说已经兵临城下,但面对这数十米高的冰墙他们却也无可奈何。
女兵瞟一眼她唯一的同伴,准确说她和那男子只是抓阄走了霉运——她确信今天的抓阄是让谁动了手脚,为此她险些和另一名不对付的土兵大打出手。
牧师的冰墙虽说阻止了掠夺者门东进的脚步,但在这上面值岗实在谈不上是什么美差。
“我讨厌这些破冰,糙他娘的冷。”女兵嚼了口辐射蝇肉干,但不出所料,她的嘴唇和那块冻肉粘在了一起。
“你猜我刚刚尿的啥,冰棱子。哈哈哈!差点给我家伙冻上!”
哥萨克人想有的没的再说点什么,可他只是转过身,却发觉女兵的神色在火盆的映照下愈发惨白。
她伸出食指指向他的身后,另一只捂着嘴巴的手掌是筛糠一样抖个没完。
手
那确实是一只手,它从黑暗中伸出,并且大得惊人,它勾成虎爪掀起一阵可怖寒气。
虎爪正要罩住哥萨克人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哥萨克人下潜身位,他虽背对敌人,但敌人同样看不清他的手头动作。
刀出鞘,刀斩。
哥萨克弯刀挥过一瞬,寒芒四闪,哥萨克人不禁眯起眼睛。刀是砍在那手臂上无疑,可那刀身却并未传来割裂血肉的手感,反而是掀起一股几乎撕裂虎口的强震。
女兵试图拉响警报,但她迟疑片刻后却发现本属于她的右手正被一鼠须豹眼的怪异男子衔在口中。他大概是刚磕过什么猛药,也许是OTTO或者火箭,总之他嘴角翻腾血沫,单脚蹲伏,一把较长的骨剑扛在脖颈后,随着整个上半身的转动妖娆盘亘;另一把较短的骨剑像是人的腓骨胫骨,它从中间断开,叉子一般的构造刚好可以用来夹住武器,握着这把骨剑的手蛇尾一样摇摆,最终指向哥萨克人。
两把骨剑错锋而过,扎眼工夫,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轻飘飘地斩落了,原来是男子的嘴里多了一颗惨白的女人脑袋。
哥萨克人跳步后退,尽管同伴的死去令他悲愤交加,但作为一名战士,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
黑暗中的巨手拨开寒气,铁塔一样的巨汉身形显露。天没亮,他便是让人见不到黎明的黑山。
“黑山”缓慢地抽出背负的武器,那是一柄由T-44-100坦克的裙板焊成的巨剑。
哥萨克人调整姿态,从粗野胡髭中迸发出的战吼并不令人意外,但见他左手接过刀柄舞几圈刀花,刀身鼓点一样拍打着右臂的小皮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