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说过那个毁掉了158号设施的超人类,所以你最后报仇了吗”谈到报仇,**莉娜提起了兴趣。
查南望着她脸上俏皮的小雀斑,回想起当年第一次看到地表时的情景,他被掠夺者们的双头牛拖在队尾,脖颈上系着铃铛的草绳同样系着自己曾经的左眼。一名有雀斑的浪荡女子偷偷塞给了他半壶水,他呼噜噜喝下,转眼却发现他们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一片,包括那位不可一世的头目。
被尊称为“大巫”的暴徒踏过尸山如履平地,他将那头目的脑髓抹在脸颊上作为战纹。查南看到那颗令他作呕的头颅被插在“大巫”身后的铁刺上,如同伯劳的战利品。那四根从“大巫”肋骨后伸出的铁刺伴随了查南十七年,直到几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发现那颗最令他憎恶的头颅已经风干蜡化到了拳头大小。
查南十指交叉,他不经意间将语速放慢了一半:“报仇对,我得偿所愿,但我发现空虚很快将我的生命填满,很多年以来我追随大巫,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寻求的不过是一种忍耐,一种为了活下去的忍耐。”
**莉娜随口道:“忍耐为了活着,那你活着为了什么?”
“天知道,不过马上到点了,咱们再不去的话,好戏估计就散场了。”
所谓好戏,自然指的是兵变之事,或是出于预感,或是道听途说,认为方穆今天要撞大霉的镇民不在少数。他们向来爱凑热闹,这是没错,但他们还不至于为了凑热闹搭进小命。
于是乎,门可罗雀。
“妈妈!我快憋死了!”
从对街土房窗户探出头的小男孩刚喊一句就让一双大手给拽回屋里,那扇窗子便被这般粗暴地关上去,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成。
十一点五十九分,变节的戍卫官盯着破怀表,松焦油淅淅沥沥从市政厅破旧的屋檐上滴落,六七杆枪上下左右将那木门死死盯住。
十二点整,戍卫官阖上怀表扣盖。
白头巾遮面的土兵拔出火折子,火折子引燃火把,火把划出弧线,火光又连成个圆儿,最后整栋市政厅冒起浓烟乌泱泱,对街的女人将男孩的嘴巴捂紧,但那窗户却因此让风给撩开,乓乓响个不停。
此时二人已经乔装赶来,矮个子文书擦着他那副小巧的单片眼镜。他不允许这镜片上有半点灰尘,不经意间沾上的指印也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他留意到那两名来者,手上动作不由加快,但几番擦拭无果,他只得将镜片揣在兜里。
三人默不作声,直到普京牧师的寒冰隔开市政厅两侧的屋子,水汽沿着支离的残垣蒸腾而起,在凝成无数细小冰晶后带有怨念般铺满街道。木炭烧得软脆,煮开的水又咕隆隆将它们泡散,最后结成古怪的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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