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记住我!”宁河怒怼道,“你只需记得那个叫小荷的姑娘,她是我的侄女儿,今年四月初被你强占,夺回府内。你敢说,这也不是真的?”
“哼,证据呢?”
宁河眼神中冒出一股子怒火,“你掳走她、并对她用强的时候,她在你胳膊上抓了口子,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你敢把右胳膊亮出来么?”
周淮面色一变。
“不错,我们兄弟曾设法营救过她。但她被你奸污,已无求生之念,只想着杀你而后快!四月中旬,你还休养过几日,想必身上也有伤吧?”
宋衡不再废话,当即下命令,“脱他衣服!”
“慢!!”周淮这家伙也算是镇定,他拱手冲宋衡,“中丞,学生这胳膊是有伤,但是……仅凭几道伤口又能说明什么?难道不能是他事先知道,然后编造了故事来污蔑学生吗?他又怎么证明,这伤口是那个叫什么荷的女子所留?!”
宁河一听顿时有些急,他没读过书,不如这个家伙嘴巴利,只能强调,“你从来都是嫌弃灶工的,我们这些人不可能提前知道你有何处伤口。”
“那可难说,万一你处心积虑,谋划已久呢?”
“中丞!”宁河急了。
周淮乘势再起,他说:“中丞,在下虽为末流商人,但也不是此等灶工可以比的,在下家中还有叔叔在浙江为官,时常告诫我这个侄子要为人谦逊,绝不可自恃身份,胡作非为,学生此生虽然中举无望,但心中总是向往宗族之中的前辈,以他们为榜样,又怎么会在公堂之上颠倒是非?反倒是这等卑贱之民,怕是觉得盐场太过辛苦,心中惦记其学生那份丰厚的家财才是真的。”
后厅之中的朱厚照听了以后眉头一挑。这段话寻常老百姓绝对听不懂,但其实极有玄机,而且说得很厉害。
此人实际上是拐弯告诉审案的官员,我有官府的背景,还有不少的家资。只要偏向于他,那么结交了朋友不说,银钱上也同样不会亏待。
反过来,再看这几个身份低贱的老百姓,你给他们做主,能得到什么?
所以,这是公开的行贿行为。
只是比较隐蔽。
如果是一般的品德比较差的官员,肯定心中贪念大起,然后被其利诱。
而不贪的人呢,大部分也比较胆小,胆小就会害怕他那个浙江官府的关系会不会再找回来。
所以唯有‘不贪、且不怕死’的人才会使得判罚结果对他不利。
可这样的人,全天下有几个啊?
也是仅凭这一点,朱厚照就可以断定此人有罪,哪怕不是这些人证说的罪,他肯定也犯了别的罪。因为他手法太娴熟老练,而且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还有一点,这个混蛋有些气人。
唰!
朱厚照把手中扇子一甩,“两位阁老,你们都听到了吧?”
王炳与杨廷和也是八面玲珑般的心思,“回陛下,都听到了。”
“听到了就好。”朱厚照站了起来,渐渐的笑容僵住,开始面带寒霜,“朕可没心情听无赖在这里扯皮。这个案子朕也不想听了,尤址,随朕出去。”
“是!”
王炳和杨廷和面容一惊,“陛下!”
可惜他们这俩六十岁的老头儿哪里跟得上年轻皇帝的步伐。
他一出现,宋衡看到以后屁股立马离凳让出位置,朱厚照没有半点儿客气,直接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