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有几名权贵子弟与陈昭颇为相熟,听到孔青珩提及,旋即感叹道。
若是萧承誉谢子骞之流在此,当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相反,他们还会说上一通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但在场者,俱是李佑年的狐朋狗友,换言之,就是一帮纨绔,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口无遮拦。
“大家放心,待秋远摆脱了这桩晦气事,某一定替秋远摆桌宴席,看看究竟是他喝赢咱们一群,还是咱们一群人把他喝趴下!哈哈哈……”
“此法甚好!一定要把他喝趴下!”
……
李佑年扯着嗓子嚎了两人,不少纨绔子也纷纷响应道。
陈昭来长安时间不长,与众人也算不得多么亲密的好友,可他那无人能及的酒量,是结结实实让他打入了这帮纨绔的圈子。
……
这场宴会并未持续过夜,大概申时末,也就是日落前,宴席便撤了。
“等秋远脱身了……咱们,隔……咱们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送众宾客行至大门前,李佑年面色已喝得涨红,大声嚷嚷。
“好!不醉不归!”
府门前,各家的仆役在来时就已备好了牛车,十字街边一字儿排开,场面颇为壮观。踏上牛车,摊在车厢里,诸贵族子弟也笑嘻嘻地回道。
又几句插科打诨,众人散。
“郎君,车内桌案边的食盒里有酸枣蜜饯等小食,若是痛头了,可以吃点暂缓,车厢里稍作休憩,咱们很快就回府了。”
这次随孔青珩出门的,依旧是他的贴身小厮孔安,另外,还有两名驾车的护卫。见自家郎君眯着眼,斜斜靠在车厢软榻上,孔安恭声道。
“嘿嘿嘿……”
没理会孔安的温声劝导,突然,孔青珩发出阵阵傻笑,看得孔安目瞪口呆。
郎君的酒品很好啊,通常醉了也不过是就地而歇,现在怎么……
“嘿嘿嘿……某正少年,乃长安第一美少年!家无妻妾,家无子女……家无妻妾,家无子女……”
车厢里,孔青珩脸上的笑意更痴了。
郎君啊郎君,你样貌俊美不假,长安公认不错,可……咱们做人得谦虚不是?怎么就自卖自夸了呢?
望着情绪稍稍缓下来,但仍在低头喃喃自语的自家郎君。
孔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幸好郎君这模样是在上车之后,若是先前在里面的宴会上流露此等醉态,怕又得有番疯语了。
“咚!咚!……”
忽然,车厢外传来阵阵鼓点响。
“孔安,好吵……”
靠在软榻上,孔青珩咂巴下嘴,眉头微皱,不满道。
“郎君,稍稍忍耐。胜业坊临着东市,咱们现在刚出胜业坊,又恰好是酉时一刻,市门前在敲闭市鼓呢。”
孔安怕搅了自家郎君的倦意,放低了声音,缓缓道。
“东市?”
陡然,软榻上的孔青珩睁开了眼眸,快声问道。
“对,东市。”
清楚自家郎君喝醉了,思绪并不清醒,孔安肯定的回答道。
“快!去东市,那什么……林记银铺!去,快去,苏娘子在那!”
孔青珩坐起了身,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