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官看了一眼“小叫花”,“小叫花”正将头伏在膝上,似乎又开始了瞌睡。禁卫军官亲手打开了小七和猴子的木枷,请二人坐了中间的位置,给二人倒了杯酒,拱手说道:“一路来对二位多有得罪,今天关肃敬酒赔罪,待会儿饭后,我们就分手作别,从此二位逍遥自在,再与关某无关了。”
小七和猴子愣在当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两个士兵却吃惊不小,连忙说道:“关肃将军,你放走了要犯,回去如何向公子昊交代啊?”
“还交代什么啊?”关肃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丹琅虎狼之师入侵,大王却自坏门户,杀了蒙拓一族,让人心寒。现在大王和太子相继宾天,王城丢失,公子昊和费虞无意举旗拒敌,逃往盟地不说,却大肆追杀蒙拓旧部……”
关肃仰头喝了一杯酒,又道:“这二人是丹琅血战的将士,我敬重他们,不想押往盟地让他们送死了!我也不回去了,去了就算不死,也是一个亡国之臣!”这几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厅内每一个大乾人的心房,大家都闷头喝酒想着心事,一时鸦雀无声。
厅中的黑衣老者饮了一杯酒,手抚瑶琴,拨了几下,“铮、铮”几声,挑起了众人心弦,那曲调随即奏起,琴音苍凉古朴,充满肃杀之意,一会高亢拔起,如入云端,恰似金戈铁马,沙场冲杀,一会儿又婉转低泣,如同儿女情长,窃窃私语,听得众人心醉神摇难以自拔。
听得正在*,突然“铮”的一声,断了一弦,琴音嘎然而止,而回音绕梁,良久乃绝。
琥国少年以手击掌,展颜一笑,明眸皓齿,让人赏心悦目,对着黑衣老者说道:“久闻断纹缁衣乃大乾琴中大国手,今日一闻,果然神乎其技,超凡入圣,名不虚传。”
那被称为断纹缁衣的老者微微一笑道:“什么大国手,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来小友也是个中高手,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识,不易啊,不易。”说着捋着颌下胡须连连赞叹。
那少年接着道:“品酒听琴,真是不虚此行!老先生刚才说得兴头,怎么不接着讲?”
断纹缁衣呵呵一笑,看了关肃和“小叫花”一眼,回过头说道:“既然雅友有兴趣,我便接着讲……”断纹缁衣将众人思绪又引入了丹琅会战,说得绘声绘色,让人如同亲见,听得咂舌不已。
“乾王和太子殡葬大礼之后,老丞相景岳怎么就不见踪影了呢?”东首青衣男子忽然问道。
“具体为何?确实无人知晓,但依老朽揣度,”断纹缁衣满意的点点头,紫衣男子问得正是时候,要知道,这和听书一样,没有捧场,只是宣讲者滔滔不绝讲个不停也是好生无趣,这一问正好在节点上,所以断纹缁衣点头赞许,接着道,“乾王单独召见丞相景岳,定然是为了传位之事,所以不但留有遗诏,还把传国玉璧交给了景岳!”
这句话,如同晴天一个响雷,听众立刻嗡声一片,议论纷纷。
关肃忽然接口说道:“这么说,大王驾崩之前,已经醒悟错杀了蒙拓?那大王会把王位传给谁呢?”
“依老朽之见,太子一死,大王定然将王位传给远在琪国作质子的公子玄朗,而且认为太子之死必然和公子昊以及费虞有关,所以才交付密诏和传国玉璧给了景岳,丞相远遁定然为了此事!”
此言一出,更是让人震惊,原来乾王熙有四子,只有长子亥初乃是正室嫡出,依制立为太子。其他三子依次为公子昊、公子玄朗、公子嵩皆是庶出,其中公子昊和公子嵩是一母所生。太子一死,其他三子皆有即位可能,但公子玄朗远在琪国作质子,公子嵩年纪尚小,只有公子昊拥有兵权,最有夺取王位资本。
断纹缁衣这么推导,公子昊和费虞就成了篡位谋逆之人,是大乾兵败的祸根,众人立时义愤填膺,纷纷咒骂,几乎忘了身在何处。连一直打瞌睡的“小叫花”都抬起头看了断纹缁衣一眼,眼光如电,不禁让断纹缁衣一凛。
坐在东侧的青衣男子忽然说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半月前,公子昊已经在皓城继承王位,并且宣读了先王遗诏了啊!”
“呵呵!”断纹缁衣一声冷笑,“你只知道即位之事,却不知那日引发的轩然大波!”
“朗朗乾坤,禁卫军守卫森严,能有什么轩然大波?”青衣男子脸色阴沉,嘴角抽动了一下,悻悻问道。
“老先生快讲,”琥国少年连连挥手,十分好奇,“那定然有趣的很!”
“要讲清楚这件事,还要重新从童谣谶言讲起,”断纹缁衣卖了一个关子,“那童谣后一句讲‘痞子将军令天下,血染衣甲不张慌。’雅友,你知道这说的是谁么?”
老先生问罢,将头转向琥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