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刀疤脸想当校尉,哪里有一个营给他来管呢?
刀疤脸并不气馁,而是迅速趴在泥泞中叩首,“大将军,小人若能唤来一营的兵,大将军愿封小人一个校尉吗?”
她有点迷惑,唤来?怎么唤?他一个青州口音的流民……
……青州口音的流民。
陆悬鱼忽然愣住了,“你是青州兵。”
“小人是青州兵。”
“我又不曾优待你们,你们为何还要来为我作战?”
刀疤脸很自然地将头抬起来了,“大将军不必着意优待。”
“为何?”
“小人是黄巾出身,小人已经知道大汉是什么样,也差不多猜到袁公治下的新朝又是什么样,”他坦然地说道,“小人想看看,刘公与大将军治下的这片天下,是不是有所不同。”
第573章
战争陷入了短暂的中场休息阶段,双方都平静得不可思议,平静到了什么程度呢?
有出门捡柴的青州兵抬起头时,发现隔着河流的另一边,有冀州人也在拾柴。
他们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甚至其中一个冀州新兵会紧张地摸摸腰间佩刀。
但这个行为立刻被一旁的老兵制止了。
于是河岸另一侧的人只是看了他们一会儿,就慢慢地走开了。
他们背上是有弓和箭袋的,但他们没摘下来。
隔着那条结冰的河流,谁也没有动手。
“快开春了,”他们都会用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一脚踩进去,冰裂了,谁个不怕?”
——可是,那不是死敌吗?你们在战场上,不是早杀红了眼吗?
新兵不解地问,老兵撇撇嘴,很不卫生地朝着冰面吐一口口水。
死敌吗?战场上也许是的,但下了战场谁认识谁呢?
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为什么值得自己付出生命去报仇呢?
况且看啊!看啊!
老兵抬起头,指了指天上,新兵也跟着抬头。
云层间有羽翼展开,笔直地飞向他们无法到达的家乡。
——春天真的快要到了。
夜里的土地还是冷硬的,结了厚厚的霜,清晨遇见阳光,霜雪渐渐就化了外层白色的皮,露出里面透明的壳。
壳下面如果是泥土就再正常不过,但如果是枯草被冻结在其中,也有它的美感所在,若是有一朵枯萎的花,仍残存了三两分颜色,被冰雪凝结住,静待来年,那应当是荒原上最美妙的一幕。
但在透明的冰晶下,覆盖着残破的衣服,折断的长戟,这就只有诗人才能感慨欣赏得来了。
——究竟谁在早春的风里等着他归乡呢?
有人从战场边缘慢慢地走过去了。
赶着不愿前行的牛马,坐在车上,或者走在车旁,嘴里嘟嘟囔囔,很是不甘心,却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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