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这段时间时常庆幸自己的决断。若是胜州的黑山党项残部不是一万,而是三五万的话,胜州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不过韩冈每次都先拆看冯从义的信,是因为父母的近况和口信都会一起随信稍来。留在巩州乡里的韩千六和韩阿李,韩冈每每想将他们接出来,但他们都不愿远离巩州,让人很是头痛。尚幸身体都不错,平日里又不缺保养,让韩冈可以放心,
今天收到的信有两封,除了表弟冯从义的来信,另一封来自于金陵,是王安石的来信。
厚厚实实的大信封,不知写了多少字,塞了多少张信纸。韩冈想起自己上个月给王安石的回信,今天的这一封信,应该就是对那封信的回复。
看起来是踩了老虎尾巴了。韩冈想着,拿起了王安石的信准备拆开来看。
“官人!”王旖突然走到院子里,叫着韩冈,走过来时沉着脸。
“怎么?是不是四哥儿又犯错了?”韩冈笑着问,“罚他在书房里坐一个下午好了。”
王旖没有笑,还是板着脸,“官人上个月在信上写了什么?怎么娘今天的信上说爹爹看了官人的信,连着两天没有出门,就关在书房里给你写回信,连吃饭都没个好心情。”
韩冈知道,他岳母给女儿的私信都是跟王安石的信一并送来,有时候还带着王旁的信。看王旖现在的样子,今天她收到的信中,岳母肯定是写了不少抱怨的话。
“也就是些看法不同。”韩冈慢条斯理的拆着王安石的信,“岳父不是寄了他新书的手稿过来吗?就是为了这个事。”
韩冈说得轻描淡写,王旖眼中透着狐疑,“就这样?”
“还能有什么?也就在信中说岳父的训诂之说是刻舟求剑,许多地方都是想当然尔。”韩冈抽出信纸,前后十几张,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怕不有几千近万字。他兴致盎然的道,“不知道岳父这一回怎么驳我?”
王旖闻言,脸色一下就黑了,“官人!?你怎么能这么……”
“没什么关系的。元泽当初不经常与岳父互相辩难?为夫与岳父只是学术之争,不用担心会坏了情分。”韩冈想了想,又道,“你在岳母面前代我赔个不是。就说这件事乃是无心之举,非是小婿不敬。”
“官人,爹爹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见得有多好。就不能缓一缓口,让他一让。”王旖靠了过来,柔声说着。
“你可知道岳父的新书写的是什么?”
“……训诂吧。”虽然母亲的信中没有具体提到,但王旖依稀记得韩冈提起过。仅仅只是手稿,还没有正式起名,但内容为训诂,那是不会错的。
“没错,正是训诂。训诂以释字义。三经新义不过是注了《诗》《书》《周礼》,而岳父的新书却是想将六经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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