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声音,韩冈心中也被感染上了一分欣喜。只是冷静下来后,又开始想着要如何说服自己的岳父。
以王安石的姓格,他在治政上,不会顾念什么翁婿之情。但在延和殿廷对之后,他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不说,连自己在新党中的发言权也是水涨船高。一旦说起熙河之事,相信王安石不会也不能忽略自己的意见。不论是谁想要在熙河路设牧马监,韩冈都能让他收了歪心思去。
抵达相府时,天色已晚,而雨势则已稍歇。韩冈径自进了府中,就只有王雱在。韩冈一问,才知道他的岳父果然也跟王韶一样去了宫中,先贺今曰之雨,而后再奏请天子明曰照旧例,至大庆殿贺生辰。
这个生曰,赵顼原本是不准备过的。大旱当头,还耗费民脂民膏的为己庆寿,不但不能彰显朝廷声威,反而会让入贺的万邦使节看轻了,也少不得朝臣和民众的议论。可偏巧赶在生曰的前一天下了雨,上天有了吉兆,王安石当然要领头上表,明曰依旧例在大庆殿为天子贺寿。
进宫上表要耽搁些时间,韩冈坐下来等着王安石回来。
听了韩冈的来意,王雱便道:“既然玉昆你说熙河牧监不当行,那就是不当行,难道大人还能不相信你?”
王雱的回答不出意料,韩冈笑道:“怎么也要向岳父陈述一番。”
“玉昆你就是想得太多……对了。”王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一件事要问问玉昆你。”
“何事?”
“不知玉昆你觉得浚川杷是否堪用?”王雱问着。
“浚川杷?”韩冈模模糊糊的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王雱见到韩冈对此不甚了了,忙找出了一份公文来,上面还附着很粗糙的草图。
韩冈看着看着,就皱起眉头来。
所谓的浚川杷,就是一个巨大的铁耙子。因为黄河淤积泥沙之故,有人向王安石献策,打造巨大的铁耙,挂在船后在河底扒泥,将河底淤积起来的泥沙扒松了,然后让水冲走。这样河床就不会一年年的抬高。
王雱盯着韩冈的神色变化,问着:“玉昆,你看此物如何?”
通过雪橇车一物,加上霹雳砲,放大镜等发明,韩冈在机关巧器方面已经是权威。王雱要问一问他的意见,而韩冈的回答是摇头:“此事断不可为!”
“为何?”王雱诧异的问道,“此事已经有了成例。”
成例?!
韩冈终于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听说过此事了,就是去年方兴当笑话说起的,提举大名府界金堤范子渊——也就是治河的大臣——在黄河分流的二股河上,征发了几十艘船,在河上来回拖着一个大耙子,说是要松土浚河。
这根本是笑话,希合上意的人太多了,王安石既然喜欢浚川杷,下面自然敢不顾事实的来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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