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究竟想怎样?”李彩凤泼辣劲儿又上来了。
冯保又觑了水墨恒一眼,然后恭敬地冲李彩凤回道:“只要挤走张先生,一旦离开首辅的位子,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捣蛋官员,就没人制伏得了。”
李彩凤觉得冯保的话有道理,望着自己儿子问:“钧儿,你现在离得开张先生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
朱翊钧虽然做了五年皇帝,可早已习惯了张居正柄政的日子,所以不假思索地答道:“娘,孩儿当然离不开张先生。”幸好这次没有提及让水墨恒暂代首辅一节。
水墨恒也就继续聆听,心中时刻谨记一点:皇上、太后和冯公公着急,那自己便不能急,更不能随便点火。
“是啊!”李彩凤点了点头,“钧儿你虽然贵为天子,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国家大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说到这儿。
李彩凤突然一咬嘴唇,狠狠地道:“不能让那帮官员继续胡闹下去了,张先生夺情一事,不容讨论。”
虽然这话不等于一锤定音,可基本上已经定了调。
水墨恒清楚,现实也只有这样:张居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肯定不能回家守制撒手不管,无论是从他个人角度,还是从朝廷从国家的角度,都不能。
“今儿个你怎么不说话?”李彩凤凝望着水墨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来这儿不会只是旁听吧?”
“对呀,先生,对当下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嘛?”朱翊钧随即也附和着问道,显然着急。
水墨恒微微叹了口气,回道:“首先,张先生不能回家守制。不光是皇上,朝廷、百姓都离不开他,不是谁都能当好首辅的。”
“那是。”朱翊钧道,“我只相信张先生和先生你。”
“但是,守制乃朝廷纲常,张先生夺情势必给人留下口实。如今老天官张瀚大人反水了,他是张先生提拔上去的;而翰林院那帮词臣也蠢蠢欲动,他们许多都是张先生的门生。如此一来,张先生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这个好办。”朱翊钧盯着水墨恒,立即接话道,“既然张瀚抗旨不遵,不同意张先生夺情,那朕不能饶他,令他立即致仕回家。”
稍顿了顿,情不自禁地瞅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没有阻住,反而有怂恿的意思,胆子更大,信心更足,接着说道:“至于翰林院那帮词臣,他们若再胆大妄为,将朕的话不放在眼里,朕将他们全部贬出京城,看他们还敢忤逆朕的旨意不?”
见儿子说得抑扬顿挫头头是道,李彩凤脸上不禁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
“万岁爷英明!”
冯保鉴貌辨色,跟着拍掌叫好,继而又补刀道:“对张瀚老头儿和翰林院那帮酸文人,就该给点颜色瞧瞧,动不动便将什么纲常、大义挂在嘴边,让他们做起事儿来,却狗屁不通一无是处。”
见母亲高兴,大伴冯保又赞赏有加,朱翊钧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问:“先生,你意下如何?”
水墨恒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