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罗认出他正是那晚为她和赵似遮挡的宦官。
“那是蔡王的师父,内侍高品白谔,被逐往唐州。”郑滢淡然道。
“蔡王……如今怎样了?”蕙罗终于忍不住问。
“禁足几天后官家撤了看守的人,不过他至今闭门不出,太妃也如此。”郑滢回答毕,凝视蕙罗,“果然是你。”
蕙罗沉默,少顷举手拔簪,欲下跪请罪,郑滢却摆手止住。
“你的事,这次我帮你挡了,不过下不为例。”郑滢道,“奴婢和主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个明白人,想来不须我多说,以后该怎样做,你自己想清楚,总之万事小心,切勿行差踏错,害人害己。”
她又着意打量着蕙罗的脸:“何况,你还是官家瞩目的人。获额外的天恩,也会有额外的风险,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切记切记。”
蕙罗不明白她何以知道自己受官家瞩目,但也不敢问,只低首受教。
郑滢随即给了她最后的警告:“还有蔡王,你越接近他,他就越危险。”
那日孙小鸾被拖出去时一路狂骂王湲,宫中人因此怀疑王湲与圣瑞宫纵火案有关,私下议论颇多。太后听说未免有气,但因王湲是自己旧人,终究不忍心严加责罚,经郑滢建议,决定送王湲去南薰门外的玉津园,远离宫城,暂避流言。
王湲临行那天也是一路哭泣,痛苦不堪,频频回首望福宁殿方向,但始终未等到挽留她的人。
蕙罗目送她远去,回想这宫中的女子,还真是都满怀爱恨痴念,刘清菁算是身行微恶业,郑滢意行微恶业,孙小鸾和王湲的恩怨自己虽不十分明了,但联想到她们素日所为,估计跟口行微恶业脱不了干系。再如太后和太妃,一生争斗不休,纵然获得了后宫女子最尊贵的地位又如何?还不是骄慢、我慢、诸般慢,也在那修罗道中轮回挣扎。
一念及此,但觉众生皆苦,穿行于这巍巍皇城的紫楼金阁、碧甃铜池之间,亦觉意兴阑珊,郁郁不欢。
蕙罗无日不思念赵似,但又不敢接近圣瑞宫或打听他的消息,唯恐给他再惹麻烦。这些日子也没收到来自赵似的任何消息,有时她不免会想,自己实在平凡,应该没什么值得他眷顾的优点,那火场一吻,只怕是他一时冲动之举,未必说明他对自己有意,自己又何苦陷落进去,也沦入修罗道,害人害己。
只是,想起这些的时候,心会隐隐作痛。
一日黄昏,一群去蜂场学习的小内人回尚服局,蕙罗数了数,发现少一位。过了片刻那最后一个才流着泪回来,脸上多了两个蜜蜂蛰的包。
那小姑娘才六岁,入宫没多久。蕙罗看得颇心疼,忙取出玉露散给她消肿,抹药时忽然闻到小姑娘身上有一缕龙脑香,顿时诧异,问:“你今天碰龙脑香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