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阳回身看去的时候,是冉靖脸上带着些恍若真个故友相逢的欢喜笑容,看向了楚维阳这里。
已有了一阵未曾逢面,此时间,楚维阳颇诧异的感受到了冉靖身上传递而来的气息,那晦涩的气机之中若有若无的展露着属于筑基境界的修为威压。
未曾想到,在这段极短暂的时间里,冉靖也找寻到了机缘,真正晋升了筑基境界。
而且冉靖身上真正的变化,则不仅仅只是修为气机的变化,更在于浑然一身的气质,仿佛是经历了厮杀,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礼,好似是石胎被风霜打磨了去,尽都展露出了内里的晶莹玉质。
这是在各个层面的打磨与蜕变,也教楚维阳不禁感叹,倘若那一日在天武道城之中所见到的是今日的冉靖,许是只那样简单的说辞,怕是难奏效。
然而好在天数的差池本就定下,昔日里的记忆如今随着时间的逝去,愈发教冉靖深信不疑。
他深信不疑,眼前的人,便是因着生死变故,弃绝了自身离恨宫法门传承的大师兄钟朝元!
也正因此,当他同样的察觉到了楚维阳身上那晦涩且若隐若现的筑基境界气机之后,冉靖稍稍皱了皱眉头,但想到山脚下楚维阳所施展的太阴雷霆之后,他复又有些释然。
倘若无法再走阴冥鬼煞之道,想来修雷法已经是极好的选择了。
又笑着呼唤了一声。
原地里,楚维阳遂也随和的展露出了笑容。
这般应了一声之后,楚维阳顺手放下了杯盏,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些甚么,却像是极有默契的一样,两人皆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脚步,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往道宫的角落中走去。
而在站定的闪瞬间,玄真宝鉴已然不着痕迹的悬照在了灵台上空,几乎同一时间,两人缩在袖袍之中的手各自捏起了阴冥法印。
紧接着,两人躲在角落里,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各自半低着头,似是欢声笑语之中低声闲叙着甚么,可是若凑到近前,便能够发觉,两人只是光张嘴不出声而已。
而真正的交流,则在那阴冥法印捏起来的闪瞬间,那最细微的一缕气机共鸣的渺冥之中,两人的魂音响彻于这一线神念之中。
先是冉靖的声音。
闻听得此言,楚维阳倒是没有真个答应下来。
只是这一眼看去时,却忽觉得,这人好似没有之前那两人一样,给楚维阳一种锐利,或者说惊艳感觉。
他好似看得了此人跟脚,
却又甚么都没感应到,浑似是冉靖所言,甚么都沾一些,却又甚么都不精通。
可也正此时,楚维阳原本已经飘忽着挪移开来的目光,忽地又在这贺文的身上一凝。
得,哪里有甚么贺文。
诸般虚浮外相堪透,落在楚维阳的眼中,却只有左炎那甚是教人熟悉的身形。
也正此时,原地里,那忽地端着酒杯,仰头做饮酒状,那带着笑意的眉眼,正巧与楚维阳的视线对上。
无声息间,两人似是完成了交流。
楚维阳不动声色的偏过头去,看向了另一处。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的目光遂落向了这庭杰道宫之中最喧闹的角落里。
如果说其余几位散修是各自展露着孤拐的气质,导致与这热络的酒会丹宴格格不入的话,那么这个名唤郭坦的人,便是气质太过于热络,进而导致远胜诸修,而明显的超卓出群。
只一眼看去时,那个角落里面,环绕在郭坦身边的,尽都是一众莺莺燕燕,身着各种法袍,不敢说是道子,至少都是嫡传出身,各个灵光丰盈。
此时间,这些人的目光却尽数像是被郭坦的独特气质所吸引,只落在他的身上不肯挪开,不时间,更被郭坦说得甚么俏皮话逗得花枝乱颤。
可任是教楚维阳怎么观瞧,那郭坦都不是个长着好皮相的人。
果然是与打熬气血、锻体炼骨有关的法门,这郭坦已经不能说是壮汉,披着身花袍,却又敞着怀,仰坐在原地,肚子上的肥肉仍旧堆成一圈圈皱褶。
此时间,郭坦一边与诸修分说着俏皮话,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抓着肉块,淋着汤汁就往嘴里塞。
看去时,好似是这位才更像是修持的主儿。
也正这闪瞬间,就当楚维阳准备挪开目光的时候,几乎是漫不经心的,郭坦忽地仰起头来,正巧与楚维阳对上了目光。
下一刻,许是被楚维阳眼神里的讥诮所触动,郭坦猛地勃然大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