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时,楚维阳已经能够听到山丘上传来的人若有若无的笑声。
玄元两道本也未有那般相谐。
若是讲求礼数,便是兀自笑到声嘶力竭,也不会有丝毫的声音传递出房间来,更何况,是被刻意将声音传递到了山脚下,正巧教三人听得真着。
于是,楚维阳竟也像是附和着笑了起来,顺势还朝着山上点了点头。
霎时间,那笑容遂戛然而止。
楚维阳回首,复又开口言说道。
事实上,在楚维阳开口分说些甚么的时候,两人的短暂交锋便注定无法再回归到斗法上面来了。
楚维阳那一道太阴雷霆打碎他的袖袍,便已经是极尽温和的意气之争。
而此时间一番话,连消带打,遂生生将这五行宗修士满蕴的杀机尽都说得烟消云散去。
原地里,那人几乎下意识的似是想要猛甩一下袖袍,可手一挥却尽都落在空处。
饶是这般稳重神情的年轻修士,到底也在这一下上破了功,不大自然的窘迫表情一闪而逝。
紧接着,再看向楚维阳的时候,年轻人的双眸之中已然满蕴深恨的表情。
原地里,楚维阳也像是刚刚甚么都没发生一样,朝着程玄中一抱拳,一拱手。
许是听出了楚维阳话音里的讥诮语气,原地里,程玄中复又恨恨的看了楚维阳一眼,兀自扬起另一只手,到底是在楚维阳面前猛地甩了一把袖袍,然后一言不发,径直折转了身形,往山中走去了。
又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瞧见程玄中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楚维阳这才又笑吟吟的看向一旁瞧了好一阵热闹的齐飞琼。
只是当楚维阳的话音落下时,他面前的齐飞琼不置一词,忽地,反而是一道略教楚维阳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出来。
啧,还需得是这个味道。
老实说,刚刚这番遭逢,楚维阳心里最没底的事情,莫过于是面对五行宗程玄中的时候了。
纵然说辞在闪瞬间准备了一大堆,可是楚维阳实则很难猜度这种轴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许是钻进哪个牛角尖里出不来,心念一狠,要与楚维阳不肯罢休的话,便只会是双败皆输的局面。
诸如乾元剑宗谢姜与靳观师姐弟俩,一副正宗的剑修派头,几乎将写在了脸上。
再诸如,如楚维阳这般,身穿着奇装异服,或冷漠,或疏狂,或阴狠的人,总而言之,与诸修,与酒会丹宴本身,都有着格格不入的气质。
原来今日到场的散修,也不只是楚维阳一人而已。
正这般思量着,楚维阳不动声色的端起一杯酒液琼浆,不顾其浓烈的酒气,更不顾内里满蕴的丰沛灵韵,抬手便一饮而尽。
再看去时,楚维阳的神色几无半点的变化,再紧接着着用木筷夹起一块糕点那么大的炸肉,仔细的端详了那么一闪瞬。
这好似是甚么灵厨的做法,该与楚维阳算是半个道友。
于是,楚维阳仔细的猜度着那人的炮制方法,猜度着内里运用到的意蕴,然后几下猛嚼,便将之填入了胃囊丹鼎之中。
虽说了甚么酒肉要管足的话,可是楚维阳却未曾真个捧着哪一盘菜胡吃海塞。
那样太扎眼了。
我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泥腿子,我每样都尝一点儿,总是合乎情理的罢?
又正巧有那么几样,味道精美极了,教我多尝上几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
于是,这般慢调丝缕,却又不动声色的大快朵颐之间,楚维阳在某几个恍惚之间,似是冥冥之中听到了鼎击钟磬的声音。
那是胃囊丹鼎的欢鸣声音,那是的道与法自楚维阳的心神之中的欢鸣声音!
他已经饥饿了许久,饥饿到许久未曾这般畅快的进食。
-----------------
也正此时,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了楚维阳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