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好像能够看透每个人的心,可是却没有人能够看透这位表面上宁静清秀的祭司。
这也许是他令人感到畏惧的原因。
“祭司大人……”有人怯怯地开口替凤戚解释道,“因为临青岩谋反,大司马担心酆州大乱,所以临时派人去暂代郡守之职,只等祭司大人回来之后,再定夺新郡守的人选。”
酆州,是祭司大人管辖的三州之一。
朝廷的规矩是,祭司不得随意干政。但是祭司也有自己的封地和管辖的州郡,在祭司管辖的范围之内,任何官员的任免都将由祭司决定。
也就是说,凤戚无经祭司的同意就派人去当酆州郡守,显然去越权了。再想得深一点,就是凤戚也许还不满足于在朝中呼风唤雨,连祭司大人管辖之地也要插手。
众人静静地伏在地上,等着祭司大人兴师问罪。
樊桐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这班人。
这些人,每一张面孔早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面。他们有的是近年来才高升的年轻官员,有的已经踩朝中立足多年了,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是,他们平时怎么胡闹都可以,他完全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只有一件事不行!
他们也许忘记了,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忘——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被这样的一班人逼得走投无路,日夜蜷缩在卑移宫里,惊慌失措。然后,性情大变,铸成了后来的大错。
他们敢胆将国君逼到无路可退,那么就别怪他不留退路了。
樊桐不怒反笑,淡然道:“凤大司马做事果断,何罪之有?你指派了人去做酆州郡守,那也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
凤戚一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祭司大人没有怪罪,反而在赞扬他?
樊桐接着道:“你们都起来吧!跪在那里做什么?陛下不在,朝里的事情还望诸位大人莫要耽误了,该干什么救干什么去。”
“是!谢祭司大人。”一群人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继续提心吊胆,纷纷起身赶紧离开。
“凤司马。”樊桐叫住转身要离开的凤戚。
他连忙跑了回来,毕恭毕敬地站在樊桐面前,连头也不敢抬。
樊桐看着他,眼眸里难掩着深深的厌恶,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浅笑,清声道:“陛下离宫一事,切不可外传。还有,你替我把话带给明副统领。他身负护卫京都之职,无论用什么方法,赶紧带兵去找!就算翻过了整个京都,也要把陛下找到!”
“是!微臣这就去办。”凤戚听得他语气严肃,当即不敢多加逗留,连忙快步离开承光台,走了大老远,他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祭司大人想些什么,是真正不追究责任了还是打算秋后算账,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真的是必须找到陛下。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若是陛下找不到,可能他的人头就要不保了。
承光台上,顿时只剩下樊桐一个人。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渐渐远去的凤大司马的背影,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带着杀气的讥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