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叹了口气,眉宇间似是一瞬间苍老些许,可见少林一波接一波的怪事也让他力不从心至极,听了慕容复的询问,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静默。
此时正值夜间寂寥,寺内风吹枝桠,簌簌作响,或是惊动了上面栖息的小鸟,发出一声细鸣,扑腾了几下翅膀,因离着不远,因此也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也不以为意,但慕容复却由此想起之前傍晚时分听静空所说的鬼怪传说,“鸟。。。这窗户是开着的,难道真的?不会,世间怪力乱神之事多半是宵小之辈刻意为之,做不得准的。”但也不自觉去查看窗台,抄起一名僧众所提的油灯,径自走了过去却见外面地砖沙地都是毫无痕迹,窗沿高过人腰,想跃出去非得轻功过人,但饶是再高明的轻功,落地之时也终会用力颇重,飞溅尘土,留下些许痕迹是在所难免,何况少林寺从来人声鼎沸不绝,白日里来往僧侣不绝,他如此出来不是太过显眼了?越想越是出奇,看见一旁被撞烂的纸窗,心里思忖:“凶手既然是从窗子逃出,那为何不直接打开窗子,非得要撞破以后才走,难道窗子是他杀死静空时候,争执间打烂的?不对,虚清身上并没明显伤痕,且室内无甚么搏斗痕迹,证明凶手即使杀死他,或许也是一招毙命,让其丝毫没有招架还手之力,可这样一个高手,又怎会想起杀虚清这种位分低微的小和尚?”千头万绪皆是难以拆解,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与玄寂及众人听了,诸僧听他分析言之成理,皆表同意,慕容复又问道:“你们可知道虚清平日里与谁有嫌隙?”
人群中虚明走了出来,他平日于虚清走的最近,自然最为了解,“虚清向来随和,接触的也都是同寺的师兄弟,怎会与人结仇?”慕容复“恩”了一声,望向玄寂,玄寂问道:“虚明,你最后见到虚清是什么时候。”虚明答道:“回禀师叔祖,是晚饭时。”玄寂又问道:“在场众人,有没有晚饭后又见过虚清与什么人在一起的。”众人面面相觑,都表示并无遇到。
玄寂道:“少林寺每日晚饭前闭寺,闲杂人是一律禁绝的,那么凶手或许仍藏身在少林寺的某个角落,又或者。。。”他目光冷射,众人心中一寒,明白他的意思是可能有本寺人所为,都不敢做声。只听玄寂接着说道:“总之,今日之事恐怕大有文章,本寺必定追查到底,既然一时找不出更多线索,虚明,你与虚恒一同在这值守一夜,不得移动尸身,明日一早我便告知方丈,召全寺僧众一同出席,务必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好了,已近深夜,都去安歇吧。”说话间转向慕容复:“慕容施主也请回禅理楼休息,明日一早的大会,还请施主出席。”慕容复道:“这是自然。那在下便先行告退。”
众人皆四散退去,慕容复循着月色走回禅理楼,却见厅堂窗口仍点着灯,心知定是二女为了等待自己回来,仍未安睡,微叹了口气,走进大厅。谁知竟一片静谧,空荡荡的厅堂没有一人,颇为疑惑,唤了声:“语嫣,阿碧!”
却是无人应答,这才有些焦急,奔向二人房门,都是空无一人,饶是慕容复素来自诩城府深沉,此时也不免失措,运上内劲复再高呼,声音穿房过屋,余音不绝,但还是毫无回应,只留下窗外被慕容复惊到的一群鸟儿,在深夜中呀呀作声,如通人语,为这漫漫长夜平添一份难以捉摸的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