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先帝乃仁厚之君,我益州百姓皆感恩戴德,不意今日……”庄主人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二人无须担心,此处地处阴平郡之南、汶山郡之北,向西便是氐人的地界。老汉我隐居在此已有二十余年,正是靠着偏安一隅的好处,才能免遭兵祸。二位若不嫌弃此地清闲贫困,在此避难长住便是。”
王弥感激道:“多谢老丈。不过魏军捉拿我二人甚急,只怕连累了老丈……”
庄主人摇了摇手:“将军无须多言,汉室血脉莅临寒舍,老汉岂有拒之门外之理。”
见庄主人一片赤诚,王弥不再推辞。
这时,一个老妈妈将刘曜抱出屋来,道:“禀老爷,夫人已给这位少爷喂过母乳,现在正熟睡呢。”
齐万年道了声谢,接过刘曜。却见此时刘曜面色红润,全身干净整洁,连贴身衣物都被换了新的,想是刚被下人擦拭洗漱过了。
感激地看着庄主人,齐万年向他深深作揖行礼。
庄主人连忙避让,摆着手一个劲的说“使不得……使不得……”
二人饱餐一顿,被家丁带入客房的时候说不出的畅快,连身上伤口都没有原先那般疼痛了。
三日前还被魏军千里追杀,现在已安室利处,齐万年很是兴奋:“大战三日再饱餐一顿真是人间美事,现在想来,成都珍馐美味远比不上近日的粗茶淡饭。这靳家老爷真是热心肠,日后有机会定要十倍相报。”
“何止十倍,百倍、千倍也成。”王弥也是心情大好。
二人有说有笑重新洗漱一番,又换上了庄主人准备的干净衣裳,顿时浑身舒畅。
安顿好刘曜后,二人倒头就睡。过去的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也没合过眼,就是神仙也熬不住。这一觉直睡得昏天黑地,丝毫没受彼此惊雷一般的鼾声影响,仿佛可以睡个三天三夜。
晚饭间与庄主人交谈后得知,庄主人姓靳名煕,其父原先在汉中张鲁帐下任职,因不愿随张鲁降曹魏,才举家投靠刘璋。又见刘璋暗弱无能,益州难免罹兵燹之祸,这才辞官隐居于此,以避乱世。
靳煕少时随父拜访过刘璋,与昭烈皇帝刘玄德有过一面之缘。一向钦佩先帝宅心仁厚,对蜀汉遗臣自然也礼遇有加。
靳煕待刘曜如亲子,待王弥、齐万年如上宾。
王弥、齐万年在靳宅安然住下,靳煕丝毫不敢怠慢二人,与成都城时的钟鸣鼎食自不可比,但好在无性命之忧。此荒山野岭之地,魏军一时半会也寻不到此处。
在靳夫人的悉心照料下,刘曜与皇宫时无异,反而愈加白净,愈加精胖。倒像个富家贵公子,不似亡国遗子。
三人一住便是一年有余,渡过了寒冬,渡过了残年,渡过了平静时日。从只知哭闹到咿呀学语,刘曜也缓慢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