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兄弟揶揄其为汲大眼,汲桑毫不为意;若是旁人呼其为汲大眼,汲桑非得害他性命不可。
赵氏兄弟是在汲桑的教导下长大的,汲桑待之如子弟主人,赵氏兄弟亦敬之如慈父长辈。
张宾道:“汲兄说得对。既然咱们能顺利逃出成都城,想必其他人也不至于遭毒手。待汲兄手上伤好些,还有劳你下山打探一番,看看能否探得其他人消息。我那两个季弟平日里便有些勇力,连我这样的文弱书生都能逃出了,我就不信他们会丢了性命。”
汲桑轻抚着左臂伤口,道:“这个自然。几位公子再耐心等待几日,我这小伤马上就可痊愈了。”
“不必着急。这次多亏了汲师傅,若不是有你在,单凭我们赵氏兄弟,恐怕勒儿总是难逃性命呢。”赵藩感激道:“现在你又负伤在身,可不能鲁莽行事。”
赵藩实在是不敢冒险。汲桑长相怪异,下山后怕被认出,况且他现在受了伤,赵勒需要他保护,张宾又是一介书生,不足为恃,赵染、赵概堪堪自保。六人里头最能倚仗的就是自己了,可不能轻易冒险。
张宾向来虑事周全,想来是信念季弟心切,才急着冒险行事。
汲桑幼时便追随赵云左右,一身枪法武艺都是从赵云身上学的。后为感激赵云之德,便入身赵府,教授赵氏兄弟枪法棍棒,赵藩、赵染一身武艺都是汲桑所教。故而赵藩声称汲桑为“汲师傅。”
汲桑看了眼怀中酣睡的赵勒,正色道:“公子何出此言,护翼公子乃我分内之事。若让公子身陷敌营,我汲某有何面目去见子龙将军。”
“汲兄忠义无双,甚为可敬。”张宾边翻转着火中的山鼠边道:“这些事日后再议不迟,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说话间,张宾已取出短刀,往每人碗里割了几块大肉。看着油光光的鼠肉,每个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能在这种地方吃上一块肉,对于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人来说无异于是雪中之炭。
沉闷地吃着鼠肉,赵染突然道:“这天寒地冻的,山上也就只有地鼠了,明日一早我再去打些来。”
三弟赵概细细咀嚼着嘴中鼠肉,道:“明儿我与你一块去,多打些回来。”
赵染大笑一声:“好好好……明日我便教你如何打猎。”
知道赵氏兄弟不能果腹,张宾分了些自己的肉到二人身前,道:“你们多吃些,明日可要仰仗你们呢。”
两兄弟相视一笑,也不推迟,道了声谢,便狼吞虎咽起来。张宾食量本就小,又整日里待在汲桑与赵勒身边,无所事事,少吃些也无妨。
众人食毕,汲桑叫醒赵勒,在啼哭声中给他喂了些鼠血,这才放心把他放在一边,与赵染、赵概拾了些柴火回来,烧旺火堆,准备休息入睡。
此处不比成都城,条件艰苦苛刻,但好在平日里都非养尊处优之人,饥寒交迫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就在众人纷纷倒地欲睡之时,突然一声大喝自东面传来:“小贼站住,莫要逃跑,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赵藩大惊,霍地跳将起来,执枪在手,急忙将火堆扑灭,口中急急叫着:“快些起来,有人来了”
不等赵藩提醒,汲桑早已捉枪而立,挡在众人身前,也没看清他如何动作,竟是已将犹自熟睡的赵勒绑在背后,一如当日成都城突围时。
汲桑、赵藩、赵染三人在前,赵概、张宾二人在后,五人各执兵刃,警觉地看着前方,满望着赵藩扑灭火堆,没人注意到自己。
但事与愿违,火堆虽灭,堆中火星尚存。微弱的火光照得方圆数丈昏暗微黄,就像是刚破晓的黎明一样,虽不甚光亮,却模糊可视人。
在黑夜中,五人避无可避,与来人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