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赵藩
拾起脚下一根细枝桠扔进火堆中,火堆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静谧的密林中,爆裂声凭空响起,格外响亮。
火势由衰转盛,继而由盛转衰,一根枝桠不过是暂缓火势之衰亡罢了。盛衰乃天道常理,岂是一根枝桠所能逆转的。
不过片刻,枝桠已成灰烬,眼前的火堆旺而复灭,周遭暖而复寒,赵藩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
时已日暮,残留在山尖的半轮落日依然温暖着整个山头。在朝霞余辉下,山中暖意尚存,只有偶尔的寒风穿过丛林密缝,肆意侵袭着山中无家可归之人,侵肌蚀骨。
赵染又起身拾了些柴火,把眼前火堆重新烧旺。仿佛中天之日,热浪自火堆袭来,温暖了外面一圈亡命之徒。
火堆正中央挂着一只山鼠,在烈火烧烤下,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我们总不能整日躲在这鬼地方吧。兄长,我们该怎么办?”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赵藩身旁咽着口水的赵染。
赵藩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自从逃出成都后,自己赵氏兄弟与汲桑、张宾共六人便与众人走散了,也不知其他人是生是死。为躲避魏军追捕,自己不得不入山暂避一时,以野果山鼠为食,不敢出山觅食。
自进山以后,赵染几乎每天都要问自己一遍该怎么办。但是蜀国已灭,刘禅已降,益州已成魏地,天地之大,自己还有何处可容身哪。
赵藩长叹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只要这山上能待得一日,我们就能多活一日。”
赵染苦着脸,撇了撇嘴,显然对兄长这个回答不满意。
对面的张宾见状,也劝道:“你莫要心急,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待过几日风声没那么紧了,我们再下山打探一番不迟。”
与祖父张飞不同,张宾面如冠玉,身材颀长,饱读诗书,满腹才学,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儒雅风范。即使是在落难逃命的狼狈之际,也难掩身上洒脱睿智的气度。这点与两个弟弟张实、张敬也大相径庭,张实、张敬二人尚武好胜,平日里常与刘璩、刘灵、赵藩、王弥诸人较艺校场,互相争强。
张宾见识不凡,深谋远虑,更是六人中最年长者,颇受敬重。见张宾也如是说,赵染这才低首不语,怔怔地看着眼前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赵概年方十六,没甚主见,附和道:“张大哥拿主意便是,我听你的。”
“要我说,几位公子不必灰心,咱们虽无家可归、无路可去,但总算是捡回一条性命,日后大有可期呢。”开口的是怀抱赵勒的汲桑。
汲桑向来沉默寡言,但见诸位赵家公子个个沮丧着脸,这才出言劝慰。
坐在张宾身旁,汲桑显得越发魁梧雄壮,活像一座小山。汲桑乃沙场老将,身上留下了征战沙场时的无数刀伤,左眼受过箭伤,眼皮向下茸拉着,左眼小而右眼独大,配合着一张黝黑刚毅的脸庞,足以吓得奸佞鼠辈心胆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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