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焉“哎”声应过,接过本子要放在怀里,蹲下间又道:“哎呀,我还是先搁在房里锁起来吧,出了乱子可是了不得。”说着又与那猫道:“你乖乖等我哦。”话落起身跑开了去。
那猫谨慎盯了薛凌两眼,并没跑开,复低头喝水。咕噜声间薛凌缓缓蹲下身,探手要摸。猫再没给面子,一声“哈”气,连蹦带跳窜了出去。
那只手悬在空中良久,一道陈年旧疤死死锁住手腕,直到薛暝喊,薛凌才勉强回神,抬头看薛暝拎着那只猫后颈站在近处,见她抬头,笑道:“我捉到它了。”
薛凌也笑笑,起身轻快道:“丢开它,不识好歹的东西,连救命恩人也不认得。”
薛暝没丢手,还摇了两摇,道:“不若寻只乖巧的来。”
薛凌脑袋摇晃的有些大力,发间珠钗乱晃,道:“算啦,我又不喜欢这玩意儿,何况咱们也呆不得多久了。”
薛暝适才撒了手,薛凌怏怏往门处走,一边道:“我好些地方要走一遭,也不知要先走哪家。那会逸白说去李敬思处要安排妥当些,你去问问如何安排,今晚能不能去了。”
薛暝一时未明白,道:“何以还要去问。”那会逸白说话,他也是听见的。只想着往日这些事,妥当了自会有人来回话,怎么今天倒要遣人去问。
薛凌压低嗓子道:“你别去,让那俩狗去。”
薛暝这才反应过来,舒了口气应声去。薛凌续往门里走,在门廊处与窜出来的含焉撞上,听得一声问:“咦,猫呢。”
薛凌懒得回头看,与她笑道:“别管猫了,这两日天道好,我闲的慌,明儿咱们找个地方玩去。”
含焉忙转头过来,一脸吃惊瞧着薛凌,道:“咱们....去?”想来从不曾有过薛凌邀她,乍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
薛凌凑的近些,道:“就咱们。”又低声道:“你可还记得那几个姓陈的,若不记得了,明日再特意瞧仔细些。”
说罢一指花圃,寻常声调道:“我瞧那畜生钻进去了,好没眼力劲儿,不让我碰。”话落自己回了房。
含焉顺着薛凌手指一瞧,又跟着往屋里看,慌乱之间又四周环顾一圈,提了裙角走下台阶,一颗心砰砰直跳去寻猫。
薛凌转进屋里,随后便听得几声猫叫,再推窗往外看,含焉已寻得那猫儿,又蹲着在逗弄。
她看了片刻,半晌轻笑一声。自忱院里含焉金玉锦绣加身,人也生的秀丽,任谁来看,都是一派大户千金娇娇样。只是京中闺阁,断不会随意蹲在地上,往日里苏府提点过的。
人若不刻意在细微处下功夫,终究本性难改。
她已然瞧不见那只猫如何,只记起早间那声“晦气”。沈府的人,也太晦气了些,临死还咬了两根手指去。纵明知世无鬼神,还是觉得晦气。
又或是昭淑太后那串黄翡确然多了些,一如黄家兵马,虽然樊涛现儿个是座上宾,难保哪日藏不住马脚。倒不如两方挑乱,多死一些。剩的越少,抓的反而愈牢。
与其捏个花不出去的元宝在手里,倒不如换几枚铜板,实用又稳妥。
逸白走的那么快,显是“黄翡之喻”一听即明。大抵这种事,本也用不着薛凌来提醒,不过是...知会她一声罢了。
院里又是一声猫叫,薛凌笔落字成,有种决绝的豁然。而今天下事,恰如鲠在喉,卡的许多人动弹不得,伸手进去强拉出来,免不得要流血,生死难料。
但是,那猫活了,活的活蹦乱跳,活的比以前活的好。
她看纸上横撇,巴掌大个“薛”字铁画银勾。算我的,都算我的。生死算我的,是非算我的,千秋功与过,都算我的。
罪与罚,都担的起,都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