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点头道:“你与她刚刚成亲,正是感情浓时,你说她妒心浓烈,你若此时纳妾,便会伤了彼此的感情,我看得出来她是个个性刚强的,要与你和离的话你定然不舍,再闹得家宅不宁人尽皆知的话,又很难看了。两利相衡必然取其大,两害相较必然取其轻。”谢尚又叹了一口气道:“夫妇之间往往总是新婚时感情浓烈,日子过得久了,就会乏了倦了,甚至会生出厌恶疏离之心。”
谢安道:“那是因为人常常有喜新厌旧之心,面对此种境况,多思往日欢乐,多思其善者,少思其不善者,少擿抉细微,少吹毛求疵,可破。”
谢尚又点头说:“好吧,这世上美貌的女郎不计其数,错过了绿因,往后你还会遇见其他美貌的女郎。再想纳妾也不迟。”
竹叶飒飒响动,谢安坐在一边静听谢尚抚琴片刻,又说:“从兄似乎十分喜欢宋祎。”
谢尚道:“宋祎解我。”
谢安听他如此说,又见他面色平和,目中多情。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谢尚这般年纪膝下还无一子半女,谢安以为有宋祎之祸。静坐着听谢尚抚完一曲,有仆人来报:“马上就是除夕宴了,请两位郎君同去。”
此前,刘仪虽然被王氏叫去了,束兰却听人说谢安去谢尚家里看歌舞了,便告诉了刘仪。除夕宴之前,刘仪终于见到了谢安,走到他身边悄声问他:“半日不见谢郎,谢郎上哪儿去了?”
谢安牵起刘仪的手,如实道:“我上从兄家里看歌舞去了。”说时观察刘仪面色,刘仪问:“那歌舞好看吗?”
谢安道:“没夫人的歌好听,也没夫人的舞好看,更没夫人好看。”
刘仪从背后轻轻打了他一拳:“胡说!我何时在谢郎跟前唱歌跳舞了?”
谢安正要回话,望见长老们开始入席了,轮到他们儿辈入席了,拉着刘仪走近前去。
除夕宴上,谢家长老包括谢尚父亲谢鲲、谢安父亲谢裒,还有鲲裒兄弟谢广等人居尊位。儿辈们谢尚、谢奕、谢安、谢万等人居一侧,次尊位,儿妇们阮氏、王氏、刘仪等人居另一侧。还有一侧则是谢渊、谢朗等孙辈们。
晋人除夕宴上在喝酒时喜欢玩一种叫“藏钩”的游戏,祖孙几世同堂同乐。所谓藏钩,即准备一只小金钩,接着众人再举出一人来猜。猜钩的人先闭上眼或背过身去不能偷看,剩下的人便商议将金钩藏在一人身上,最后则由猜钩的人来猜测金钩在谁的身上,若猜对了,则藏钩的人饮酒,若猜不对,则猜钩的人饮酒。猜对的人不用继续猜,由被猜中的人接着来猜。。
谢氏家族人众,猜钩的人要猜对肯定很难,刘仪又是家族新员,众人不约而同地推举刘仪为猜钩人。刘仪心慌,但也知道家族人肯定不会为难自己,转念一想,大家肯定会把金钩藏在谢安手中,让自己一猜即中,不然自己岂不是要一直饮酒了?
众人藏完钩后呼唤刘仪,刘仪转过身来,目视谢安,伸手朝他一指,便轻而易举地猜中,那金钩果然在谢安手中,谢安只好饮酒,饮完担起猜钩的重任,然而,接下来就不好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