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清冷地风开始顺着敞开的门吹进了屋子。
黑虎堂后宅的油灯晃动了一夜,宗言暂居的小院也是如此。
尽管熬夜的目的迥异,可这两方面的人,不约而同的选择用同一种方式来打发这段等待或是期待的时光。
“看来今晚真的不会有人来了。”吕贤神色复杂地关好纸窗。
宗言靠在榻上看话本,对于有没有人过来倒是觉得无所谓。
其实他最早的计划,就是呆在这里,等着自己的消息传递给正观,让他们找过来。
杀人抛尸属于临时起意。
为的是让江流城之间的帮派更乱些,没工夫搭理自己。
至于选择黑虎帮?谁让对方驻地离这里最近,后面的山崖也太容易抛尸呢?
“没人来,是否对你的计划有影响?”吕贤取了个香梨,随便在胸口蹭了蹭,就啃了一大口。
“就算今晚来了人,又有何用?”宗言淡淡地瞥他一眼。
再来个弱鸡,顶多让他稍微花点力气罢了。
“也是。”吕贤愣了下,看向对面那些各式各样的兵器,深觉有理。
那些不速之客要么直接动手,要么先报名号,武器看着精良,名头听起来也吓人,却它挺不过三五招就死于宗言棍下,想必也就是些小杂鱼,多来几个也真没太大作用。
“那咱们还继续住在此地吗?”吕贤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忍不住又问。
“怎也得再等几日。”宗言思索道。
他这时回忆起白日升起的念头,挑了某个帮派,借此扬名,让消息更快传递出去,但那只是心中一股邪念罢了。
师父那般厉害的人物,都自称仅属江湖二流,他宗言有琉璃金钟神通,或会强些。
可那玩意儿只跟乌龟壳一样,一旦施展便不能行动,他还没狂妄到主动与一帮高手为敌的地步。
更何况,宗言摸了摸胸口,上次硬抗床弩的内伤尚未恢复,实力无法长久。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黑虎堂。
徐黑虎没滋没味儿地抿了口杯中酒:“老弟你说,城里这么多高手失踪了,为何那些老大竟没半点动静?”
“这很好理解。”方岗缓声道:“要么有人授意去探底,要么是私人行动。前者不敢动,后者在鼓里,这些人全是各大帮派的中流砥柱,你我清楚他们埋在此地,对旁人来说却是失踪得无声无息。老哥别忘了,本帮两位供奉也在后面。”
就在这时,酒楼的伙计殷勤地走了过来。
自从入城,宗言二人就一直在这间酒楼吃午饭,甚至连屁股底下的坐位都没有变化。
酒楼上上下下,包括一些客人,都已熟悉了。
只是今天,伙计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之前要真诚许多,且站在一旁后,也不问他们吃什么,就笑呵呵地看着二人。
宗言一愣后,瞬间了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但他手臂顿了顿后,又马上换成了一小锭银子递了过去。
伙计忙道谢接过,接着压低声音:“大师要小的打探的消息有眉目了,今早有南渡州行船路过的商人说,昨晚落锚休息时,岸边发生了一场厮杀,好像是几个人被追杀着一路朝着江流城来了……”
宗言不禁皱眉,问道:“是和尚?”
“小的也问了,天太黑看不清楚,不过追杀的那帮人曾强行上船搜查过,有客人认出,里面有北面肖世隐的人。”伙计的声音更轻微了。
可这话传入宗言耳朵里,却不吝于雷霆大鼓。他猛地站起来,拽住伙计的胳膊,就询问起那商人的所在。
只可惜对方觉得江流城不安稳,吃了饭就重新坐船离开了。
没办法,宗言只打听清楚了那群人可能出现的大概位置。
这就没办法吃什么午饭了,拉着吕贤出酒楼到了隐秘的角落,宗言搜出身上一小半的钱财,全给了对方。
当然,还有马背包袱里的假发与衣衫。
“你可以离开,也可以暂住龙云寺,小院绝对不能回去了。”宗言嘱咐道。
吕贤一直跟着他,清楚可能发生了什么,没过多询问,而是道:“那我暂时在龙云寺等你消息吧,一路小心。”
宗言点点头,接触这么长时间,他清楚吕贤不是莽撞的人,比较放心。
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他戴上斗笠,牵着马快步走向城门,等出了城,才翻身上去,朝着伙计所说的位置疾驰而去。
殊不知,就在他出城不久,就有两大一小三个和尚进入了江流城,并一路打听着敲响了龙云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