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游离到前世,周依棠有些分不清了,问道:
“你可见他曾准备过什么礼物?”
“有。”
殷听雪想了想,要说什么礼物,确实是有的,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她有些欲哭无泪。
“哦?”
周剑甲原本不过失神一问,却不曾想听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是给我的?”
话语间,周依棠眸中似有流光掠过。
“不,那是给我的。”
殷听雪说着,摸了摸发髻的银簪子,
“喏,就在我头上戴着呢。”
周依棠脸色一僵,眸里流光顷刻逝去。
她想了想后,又缓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孽缘是前世的,眼下他们认识才不过几天,方才她沉浸在回忆里头了,竟忘了这一点。
地下暗河的流水湍湍,周依棠侧耳倾听水声,仿佛听到了苍梧峰上的溪流里,陈易引水灌花田的声音。
那时候,她看他无父无母,又对她有救命之恩,便冒大不韪,把他带到寅剑山苍梧峰上,收他为徒。
所幸苍梧峰上只有自己与陆英二人,没人知道寅剑山多了个男弟子。
日子过得很快,她日益醉心于长生,以剑问道,却又在途中不慎走火入魔,若不是他嫁接了反噬,窍穴受创,恐怕她早已身死道消。
那时她心有所动,却又放下了。
礼教男女大防,莫说是寻常男女,哪怕是过了门的夫妻,都要相敬如宾,更何况,他们是师徒。
她知道他从来顺着她,平日里都俯首帖耳,随口一问,会发觉他记着她这师傅每句重要的话,她性情孤僻,常常冷脸,他却始终嬉笑玩闹……
她明明觉得自己放下,却见他与其他女子交好又不愉。
有的人很傻,以为一切都不会变化,生活是照旧的,过往是一次次的重来,师徒就是师徒,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变,可世上唯一不变的恰恰是变化。
于是,陈易折断了她的剑……
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逼迫她拜堂,封了她的道法和武功,他不再练活人剑,重拾杀人刀,强带着她离开寅剑山,游走江湖。
他们走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路上碰到了很多很多的事,她也是直到被折了剑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依赖他,原来她的剑道上有他。
“我那不安分的徒弟…”
良久之后,周依棠缓缓睁眼道:
“我希望他只有我一个。”
殷听雪听着这话,挠了挠脑袋。
她听不出周依棠为什么要说这话。
看了看闵宁,又看了看殷听雪,周依棠轻声问道:
“…他到底在乎几个?”
她知道他好色,可眼下孽缘已成,他与别的女子又有纠葛,若强断去,他必然不喜,甚至为此与自己分道扬镳。周依棠自然知道其中取舍。
她自诩修道多年,有容人之德。
殷听雪垂下头,掰起手指,小心数了起来。
陈易有多少个在乎的女人,殷听雪以前还真没数过,她巴不得陈易多纳几门妾室,好不用那样欺负自己。
努力算算的话,闵鸣一个,闵宁一个,自己一个,面前的周依棠一个,他这么好色,再给他多算一个好了。
殷听雪仰起脸,伸出一只手道:
“五个!”
四周的空气刹时一冷。
殷听雪看见剑甲面若寒霜,一动不动。
“不、不对么?”
襄王女吓了吓,以为自己数错了,便急忙伸出另一只手:
“那四舍五入,可能十个…”
周依棠看着这一幕,目光阴沉。
她只有一只手,她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