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勿多想。
幼桐当然不会多想,她只在崔维远过来“探望”的时候将她生夸赞了一番,同时又让他多寻些杂书过来,整日憋在屋里头,实在不好打发时间。
沈家那边到底是如何反应,白灵的伤势又如何,这些事儿都没有再传入幼桐的耳中。京城里却也隐隐传出崔家九小姐将沈家外室推下山的传闻,但此谣言到底不成气候,过了
没两日便消弭无痕。
又有传闻说崔家九小姐早已放出话来,便是绞了头发去阉堂里做姑子也不愿嫁到沈家大门受这种闲气,于是,沈崔两家的婚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了。两家低调地退了婚,
至于哪方提出来却是无从考证,不过,据有心人考证,沈家大公子所在的南疆大营,似乎多了几位姓崔的军官。
事情发展到而今,幼桐差不多也能功成身退了,只待风波渐消,崔家九小姐便可香消玉损,从今往后,这世上便再无崔文凤此人。
当初崔维远将她掳来时,不曾搜过她的身,故不晓得她在里衣里卦了张巨额银票,加上这近一年来在崔家添置的各样珠宝首饰、诸位长辈的赏赐,还有每月的月例,幼桐手里
头倒是有一笔不小的银子,足够她在京城里买处院子,请两个丫环,清清静静过几辈子了。到时候,养养花、种种草,顺便再将静仪师太找回来,师徒二人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悠闲。
只是徐渭那里——幼桐一想到此事又有些头疼。虽说徐渭家只抒北徐家的旁支,家世也许不如崔沈这些世家大族,可随着徐渭官职越做越大,徐家也渐渐势大,加上他本身的出色,京中的官宦人家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虎视眈眈地只想将自己女儿塞进徐家大门。
以前她是余家大小姐,虽说门第不算太高,但胜在其母崔氏与徐夫人自幼交好,这才有了后来的订婚,便是如此,也算是余家高攀了。可若她真脱离崔家,到时候,她一个平头百姓,又如何能匹配得上声名赫赫的徐大将军。便是徐渭不在意这些,可徐老爷徐夫人又怎会容忍。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徐夫人却是见过她的,当初徐余两家议婚时,徐夫人领着徐渭千里迢迢赶到钱塘,亲自为二人定下婚事。虽说此事已过了好些年,幼桐的相貌也变了许多,可五官轮廓却与亡母崔氏越来越相似,徐夫人哪里会认不出来。
早晓得……
早晓得徐渭对她这般上心,她又何苦闹出诈死逃婚这一出戏,反而弄巧成拙,进退两难。说不出是懊恼还是后悔,幼桐一整日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慧英和慧巧也不敢打扰,说话做事都带着两分小心,到了晚上,二人晓得幼桐素来爱清静,给她沏了茶后,便知趣地告退了。
幼桐睡不着觉,随手拿了本崔维远送来的游记坐在床边上看。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外头守夜的慧巧早已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窗外有风,偶尔会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一会儿又停了,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远处的犬吠。
幼桐脑子里乱,根本看不进书,一生气便将书甩开准备下床吹灯睡觉。放换上鞋子,忽听得窗外隐隐有衣袂吹动的声响,她心中一动,顿时警觉起来,反手操起手边未点灯的烛台,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后面。
一会儿,那窗户果然开了一条缝,一只手悄悄伸进来。幼桐正欲挥烛刺下,忽听得窗外那人低低的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幼桐?”。
幼桐一愣,手一松,烛台直直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