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值万寿宫中书舍人郑宗学,奋笔疾书。
翰林院检讨沈鲤,正在屋内默默摆弄奏疏。
孙一正被太监嘱咐站在末尾,便径直离去,颇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殿内众人也并未理会孙一正,连投来多余的目光都欠奉。
只听张居正沉声道:“可升湖广副使徐学谟,为湖广右布政使。”
孙一正埋着头,看着张居正的背影,他倒是知道,徐学谟是受了张居正的提拔,才复起到湖广按察司。
以至于在这场风暴中也没被怀疑,置身事外。
只不过,这样轻易置身事外也就是罢了,还加官进爵,未免也太过分了。
心中冷哼一声。
当初他也是区区参议,为了从升官,捐出了数万白银,私下送了十万,才得了杨博青眼,提拔为参政。
那份“三晋士民,各捐财力,修筑城池堡寨六百馀座”的表彰,他还挂在家里大堂呢。
如今这么轻易就扔出去一个布政使,也不知道徐学谟送了张居正多少。
他正估摸着布政使的价格,又听到次辅高仪开口道:“湖广巡抚,不妨由梁梦龙为之。”
孙一正再度心底鄙夷这些内阁辅臣。
梁梦龙如今是河南巡抚,此前就说,要以海运升俸一级,距离封疆总督,乃至步入中枢也就差半步了。
如今多半是没送钱,又被扔去了湖广,踩这个雷。
届时得罪了太多人,还能不能再进一步就不好说了。
孙一正胡思乱想,并非无因。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消减他的烦躁,因为一旦停止思考,就忍不住要被巨大的不安淹没。
皇帝再度开口道:“就按诸卿说的罢,巡抚跟布政使定下来便可,其余容后再议。”
正在这时,朱翊钧说完这句,看向了孙一正。
“孙卿来了啊,湖广的事,要朕给你解释一番吗?”
孙一正汗毛一竖,面却收敛神情,严肃道:“陛下,李公公来的路已经知会过微臣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朕昨夜问过了曾在湖广任参议的温纯,他说彼时你在湖广任布政使,个中情弊,你最是熟悉。”
“孙卿可有事要教朕?”
孙一正心中惶然不已。
果然是湖广的事找门了!
他都走了一年两个月了!怎么还揪着他不放!
此时孙一正不敢怠慢,连忙道:“陛下,臣当职时,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从未发生过贼匪攻打县衙之事!”
朱翊钧缓缓将一道奏疏翻开,听不出意味地开口道:“是吗?”
“那地方私铸铜钱、兵甲,孙卿知否?”
孙一正收摄心神,不让自己神色露出破绽:“陛下,臣在湖广也不到两年,私铸之事,过于隐蔽,臣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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