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白了他一眼,这是面子工程好不好?做给人看。我天朝一向传统,不管心里是怎么想,面子上事要做足。
“自己家里,做给谁看?”张并不解。但片刻后,张并便开始由衷钦佩:妻子真是高瞻远瞩。
莫陶带着一个人进来,来人裹着厚厚斗蓬,头戴斗笠,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到室内只剩下张并、悠然二人时,来人方取下斗笠,露出真面目。
“岳父?”张并心中惊愕,面上不显,赶忙上去扶孟赉坐下,“爹爹,您怎么……”一下子这么瘦,这么吓人?
悠然捧着大肚子,皱着眉头,这就叫做哀毁骨立?这就叫做孝顺?真要命。这才是个开始,要照这样下去,等孝期满后,他不怕是真会“服竟,羸瘠骨立异形,医疗数年乃起。”服个丧,去掉大半条命。
孟赉先是注意到房中全是素色,张并和悠然身上也是素衣素服,点头称许“你二人年轻小孩子,却是知礼。”继而神色极为不安,“爹爹也知道,本不该来。”他正服着斩衰,披着麻衣到出嫁女儿家中,于礼不合。
“我们家,您有什么该来不该来,”张并急忙说道。他扶着孟赉,明显感觉到消瘦和嬴弱,这才几天没见?“爹爹您,要节哀……”劝人话,张并只会说“节哀顺变”。
孟赉见女婿好似不意自己披着重孝到来,反倒是担心自己身体,心中很有些欣慰。却见悠然板着小脸,面带不悦,孟赉声音嘶哑难听,“爹明日便要离京,有些话要交待你们。”这死丫头,老爹是放心不下她,才偷偷跑出来,她不是一向不意这些繁文缛节?怎么今儿不高兴似。
悠然平时对“生、老、病、死”都看得开,也从不拘小节。她给黄馨计划坟地时候,还一脸孩子气调皮“孟家坟地这个山头,您,对面山头,你们两个,两两相望!”所以孟赉思想再三还是来了,哪知道女婿还是毕恭毕敬,女儿脸色不对了。
悠然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气冲冲开口,“您看看您!成什么样子了!孝顺是这种孝顺法么,非要把自己弄得皮包骨头一般才成么?!您要是再瘦下去,我不理您了!”叫出这番话,已是泪流满面。
张并扶着孟赉,不知是该继续扶着嬴弱岳父,还是该去安慰哭泣妻子,一时十分作难。
孟赉眼圈也红了,“傻孩子,傻孩子。”张并这段时间口才明显有所提高,这时也低声说“爹您瘦太多了,别说悠然心疼,我也心疼啊。”
这一对傻孩子!孟赉忍住眼泪,说道“有话要交待你们。”嘶哑着嗓子,又说了遍要悠然一切留神,吃穿都不可大意了,“吃食上尤其要当心”,不许用熏香,身边人要仔细排查,凡心存异志、心太大,一律远远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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