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睡午觉呢,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王初翠赶紧去院子里收衣服,柳筝把花房几扇可能会吹进来雨的窗关了,只留了当中的两扇敞着,又提了小炉子放在旁边煮茶。她抱来小被子,在正对着窗外的摇椅上躺下,听着雨声睡觉。
睡醒后天还昏沉沉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微风卷着雨丝吹进来,吹乱了她脸颊上的碎发。柳筝伸伸懒腰,惬意地晃晃摇椅,给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茶。一杯下肚,有点热,她干脆下楼走动走动。
王初翠已经把豆子泡上了,正哼着曲儿绣鞋面,时不时拿针搔搔头皮。柳筝不喜欢这种费眼又费手的活计,见没什么事做,干脆抱了木盒,打算找东街巷的锔碗匠问问这东西还能不能修好。王初翠见她要出门,探着头连声交代路上小心别跌跤了,直到看她换好木屐撑伞走进雨幕里才收回视线。
京城的雨和江南的不同,雨里黏着尘土,没几步就溅脏了行人的裤脚或裙摆。路过何家时柳筝停了脚步,何家的门依然关得紧紧的,不露一丝空隙,只有两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儿蹲在门口捏泥巴玩。井刚打好的时候,叶氏去她家洗过两回衣裳,之后就没怎么来了。自从不去清溪河后,柳筝很少有机会碰见她,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愣个神的功夫,门突然开了,柳筝继续往前走,余光看见门内走出一个流里流气的陌生男人,男人瞥到她的身影后饶有兴味地打量她。柳筝拿伞挡着脸快步拐弯进了东街巷。
雨时小时大,柳筝一进锔碗匠的铺门,雨又下大了。柳筝把木盒打开给锔碗匠看,除了那只碎花盆外,还有几只破碗,分别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锔碗匠先把最大的那个布包拆开了,皱眉道:“碎得也太厉害了。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坯子啊,可惜可惜。娘子从哪儿买的?”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柳筝笑笑:“师傅看这能修吗?”
锔碗匠捋捋胡子:“试试吧。过两天你来取,或者给个地点,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劳烦您了,我家在西街巷的柳氏水豆腐铺,就是陈家早食铺对面那家。进了西街巷,打前头一瞧就能瞧见。”
“哦哦,那知道了。”锔碗匠多打量了她几眼,柳氏水豆腐铺啊,最近可出名着呢。他一一看过碎瓷后道:“其他几个小碗都不难钉,一个三文钱,这个东西不一般,得八钱银子。娘子确定要修?”
柳筝点头,留下姓名住址后撑伞走了。
走到拐角时,柳筝犹豫地停了脚步,怕会再遇上刚才在何家看到的男人。她直觉那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正踌躇着,耳边有人惊喜地唤了一声:“柳姑娘!”
柳筝转头,是也打着伞的小段师傅,隔着雨幕都能看见他脸上的激动与紧张。柳筝颔首:“小段师傅,今天去谁家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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