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述说之时,眼前局势便已有了变化。
不知不觉间,老槐已经用它的树藤与根须,织出了一张天罗地网,将怪庙、神像、鼠群,都罩在其中。
此时那社君似乎也发觉了不对。
“老不死的!你欲何为!?”
“区区朽木残根,也妄想困住本君?简直不知所谓!”
那社君与老槐相邻数十年,对老槐知之甚深,知道这棵老树活得久,颇有些手段,口中虽是叫嚣着,却是半点不敢怠慢。
泥塑的神像脸上,一张口骤然大张,几乎将整张脸都覆了。
口中有缕缕青烟飘出,越来越多,眨眼间,便如点燃了一般,滚滚浓烟自其中喷涌而出。
并迅速地蔓延开来。
很快,便也将老槐根须织出的罗网笼罩的范围之中填满。
老槐那一道道粗大坚韧的根须,被青烟接触,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萎起来。
“嘎嘎嘎嘎!”
“老不死!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难道你忘了这数十年间,你那树心是如何空的吗?”
“既然空心都不死,今日本君就让你连一片叶子都留不下,全都啃个精光!”
一只只巨鼠趁机再次扑上噬咬老槐。
黑色的鼠潮所过之处,地上连草根都剩不下,变得光秃秃一片。
老槐的根须罗网收笼的速度开始变慢。
但它似乎要将鼠群封困的决心十分坚定,虽然缓慢,但这张庞大的罗网却仍是在一点一点地缓慢收笼。
任由鼠群啃噬,却始终不断地有新根须从地里钻出。
只是纵然是沈仙什么都不懂,却也能看出老槐此时必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本就较之初时满树繁茂枝叶,稀疏了许多的老槐树,此时变得更加凋败,枝叶都纷纷枯萎掉落,只不过是短短片刻,就几乎变成了一株枯树。
那社君初时还得意之极,只是渐渐便发现了不对。
无数道根须自地下钻出,倒卷而回,织出的庞大罗网已经合拢,形如一颗巨大的球形藤牢。
无数巨鼠在其中吱吱乱窜。连带着社君也被包裹其中。
“老不死!你要做什么?!”
老槐却没有理会他。
沈仙此时心中再度响起老槐声音:“书生,老朽本欲送你脱得一劫,不想错估了子鼠之能,反将你送入鼠巢,实在惭愧……”
大火越烧越烈,数里之地,已尽成火海。
老槐树似乎已经早有算计,在藤牢周围,径有十数丈方圆,早已经被鼠潮啃噬一空,全部是空荡荡的土地山石。
大火烧得再烈,却也越不过这十数丈的圈子,令这一片森林得以保全。
几人远远站着,看着火海焚烧了许久。
内中的鼠群惨叫声越来越少,渐趋于无。
那社君也从怒骂到求饶,再到歇斯底里的惨叫,最后再也听不到。
令几人惊心动魄之余,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燕西风突然朝着火海之中冲了进去。
吓得燕南雁惊声尖叫:“大哥!”
就算是沈仙,此时也被吓了一跳。
不知燕西风为何突然闯进火海之中。
“哥!”
在燕南雁一声声哭喊之中,火海映红了夜空。
沈仙心道不好,连忙跑上前去。
果然,在她要不顾死活,冲进火海之前,抓住了燕南雁。
不过沈仙这样的文弱书生,又怎么可能抓得住一位江湖高手?
燕南雁此时心争如焚,只是下意识一甩手便直接将他甩了出去,差点没一屁股摔地上。
沈仙也顾不得其他,回头叫道:“金姑娘!”
银貂知他心意,这一声才叫出,它已经纵身一跃,坚硬的土地,在它面前就仿佛水一般,一头就扎了进去。
下一刻,便从燕南雁身前的地面跃出。
“燕姑娘,冷静些,燕大侠无事!”
燕南雁哪里肯听?直接便要跨过它。
银貂只好再度跃起,一头撞入她怀中,竟然将她撞了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撞稳。
“你做什么!”
燕南雁大怒。
突然,火海之中飞出一个团火球。
火球滚落地上,接连滚出数丈远,火焰熄灭,现出燕西风已经被燎得焦黑狼狈的身影。
燕南雁大喜:“哥!”
沈仙见状,长出了一口气,也走了过去。
“先生。”
燕西风站了起来,将身上残余的火星拍灭,抹了一把漆黑的脸,带着几分喜色,伸出独臂,摊开手掌,掌心中正是一截碧绿之物。
此物二指粗细,似草木根茎,却通体晶莹剔透、碧绿如玉,不似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