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轩”内有乾坤,走出后门,是一条花园围着的廊道,穿过廊道,再过一个小院子,一条石径直通江畔,画舫便停靠在岸边。
那小萝莉叫格格,据说是因为小时候特别爱笑,“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这名取的好啊,前卫,有远瞻,某个大眼睛格格也有婴儿肥,招人稀罕。
格格不止爱笑,且爱说,开初大概有些许羞涩,不一会便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自来熟。这种年纪,总是纯真的,纵然在这般环境成长,也不可能短时间便修炼成精。
人在岸边,便听得舫上呜呜咽咽的有乐声传来,凝神细听,却是一首箫曲。沈睿年幼时曾随四伯学过一段时间的民族乐器,依稀记得那曲子唤作“关山月”,汉代乐府名曲,其时戍边将士时常在马上奏唱。曲调浑厚空远,引人置身苍茫草原,旷达暇思。只是,某人学了个半桶水,听听尚可,要说吹奏与舫上这个箫声可就天上地下了。
“玉姊吹的好好听,奴奴怎么吹也不成。”格格既崇拜又沮丧。
沈睿拍拍对方肩:“你还小嘛,再过几年长大些就可以了。”呃,吹箫,难道非得等长大?邪恶了呀。不过,这花魁还真是多才多艺。
待见了一身素裳的玉玲珑,再看看青衣格格,某人脑中想起一个故事,失笑道:“白娘子与小青呀??”
“有何典故么?”画舫通体红漆,亦有两层,倚在二楼窗边的玉玲珑起身迎客:“白娘子与小青是何人呢?”
“却**故,一个神话故事。”沈睿也懒得客套,很是随意的坐了下来。那女子一袭白衣,灯光昏黄中益发美了。
“却是未曾听闻??”女子似是思忖了片刻,螓首微晃,灯光映照下玉颈晰白,肯定地说道:“真的没听过哪。”瞟那白衫男子一眼,意是询问,心下却有些恚怨,自己不该穿这身白裳呀,看上去像是两人约好了一般。
“野谈罢了,不值一提。”沈睿倒是没在意双方的一身白,撞色又不是撞衫,指指对方仍握在手中的洞箫:“姑娘果然技艺非凡,先前吹的可是关山月?”呃,总是有些别扭。
“哦,折花郎也懂箫曲。”女子调皮的笑了笑,说道:“听了箫,换你一首诗如何?”
“姑娘好会做买卖??”沈睿摸摸鼻子,稍加思索道:“得,正好有首诗,挺配这曲子的,两清。”
“好啊好啊。”格格拊掌欢呼,小萝莉大概已成了某人的粉丝,小小年纪最好追星,在玉玲珑身边时日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对诗词文章也有了不小鉴赏力,对舫间这白衣男子甚是钦佩,手脚麻利的铺纸研墨。
沈睿默念了一遍,握笔写了下去。
玉玲珑望着对方的字迹,将箫放在唇边悠悠吹响。窗外,缺月挂疏柳,寂寞信江冷。
沈睿写的不快,最后一笔收完,箫声堪堪结束,配合默契。
玉玲珑默默念了一遍纸上的字,叹道:“公子大才,奴家佩服。”
沈睿眨眨眼睛:“姑娘才艺,我也是佩服的很。”似有所觉,向窗外望去,一艘舫船自上游缓缓驶过,船头一人正望向这边,依稀月光下,对方是个身材削瘦的青衫文士,见沈睿在窗口看他,却是转身进了船舱。朦胧夜色之间,那舫便是江水中流动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