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翻身下马,眸光似冷电。
扫过尚且知道“戴孝”的宁王白宏真,神色微微一缓。
转而看向玉树临风似的怀王白容成,眼中浮现怒色。
大宗师的威势何其可怖!
千锤百炼的武道真意上合天心,下聚地煞!
其人只是念头一动,就像穹天轰然坍塌,直有压碎万条山岳的沉重气魄!
巍巍皇城如神阙耸立,掩映于重云之间,投下大片阴影。
而立于宫门前的燕王白行尘,大有与其并肩的宏阔之感!
落后几大藩王一两个身位的内阁宰执,六部大员。
皆是眼观鼻,口观心,只当装聋作哑无动于衷。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是至圣先师所定下的纲常。
也是人道皇朝的法统所在。
为人臣者,插手帝王家事很犯忌讳。
因此像贵为国舅爷的通宝钱庄大老板,有着皇后娘娘做靠山,始终未曾被授予官身。
臣子与皇亲,二者只能择其一。
不可兼得!
“二皇兄要在群臣面前,皇城脚下,教训做弟弟的么?”
怀王白容成云淡风轻,面对大宗师的洪烈威势,竟是半分惧色都无。
纵然炽金团纹的蟒袍飞扬,修长挺立的身躯如山岿然不动。
白行尘眼神微寒,沉声道:
“你麾下的亲兵屠灭鲛人、羽人等数部,足足近十万人……作为藩王,纵容属官行凶,是为罪。
大兴土木建造行宫,又一把火将其焚尽,毫不体恤州府百姓之艰难供养,是为过。
老四,你若仅止于此,我尚且能容你,可以与太子殿下求情斡旋。
免去你下宗人府!”
燕王的声音宏大如雷,却又细微如蚊蝇。
清晰回荡于白容成的心湖之上,激起一圈圈平淡涟漪。
“这么多年过去,二皇兄的性子依旧,不曾改变过。
仍然像少年时那样,每次做弟弟的犯错了,你总是头一个站出来教训我和三哥。
事后又是头一个去太子、皇后那里,替我们说些好话,避过责罚。
还记得圣人未闭关、太子没有入主东宫之前,我和三哥惹下泼天大祸。
将御马监的龙驹放出,把刚落成不久的城隍庙践踏,连带那座受册封的城隍爷神像都摔落在地。
气得圣人不顾皇后娘娘的劝阻,将我和三哥绑在午门,鞭笞三百,以正明罚敕法!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日头酷烈。
是太子殿下跪伏在门前御道,足足两个时辰有余,恳请圣人网开一面。
可圣人没有回心转意,当着几位的国公,亲手鞭笞我与三哥。
五十下之后,我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只觉得要死在此刻。
二哥护住了我们,硬生生扛了一百七十九鞭,方才让圣人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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