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叹道:“刚才委屈子远了。”
“份内事。”吴懿洒然一笑:“属下不过挨几句骂,让张君矫经手此事,无论飞地之战结果如何,巴郡必记恨君矫。君矫再同情巴郡拓土守成艰辛,也很难获得谅解。君矫本高士,若从此死心塌地为州府效力,亦益州之福。”
两人联手挖了个坑,让张肃往里面跳。
张肃即便知道这是坑,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跳,除非他立刻辞官而去。漫说张肃目前还没有背弃刘焉的想法,就算有,他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而是益州世家豪强,退不退,几时退,怎么退,牵连很广,不是临时起意便能下定决心的,所以张肃只能接受。
鱼不智出了名的护短,飞地再起战端,也不知会有多少男儿沙场殒命,州府军始终不到,若逐鹿军损失过大,鱼不智必迁怒益州府,事后一调查,是张肃搞的鬼,鱼不智会有怎样的反应,不问可知。
巴郡怎么可能知道是张肃搞的鬼?
方法多的是,譬如,这世间总是不缺胸怀正义的知情人……
为什么要让张肃干这脏活?
因为张肃表现出对朝廷的忠诚和认同,超过刘焉的忍耐限度!
以前还不是很明显,但在处理高原飞地问题时,张肃立场展现较充分。作为益州牧帐下别驾,他居然同情鱼不智的遭遇,并明里暗里替巴郡说话,这是刘焉无法容忍的。然而张肃是本地豪强领头人,代表着益州世间豪族,影响力极大,刘焉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仔细一评估,认为张肃只是三观正,同情鱼不智遭遇出于公心,无意背叛州府,还有救,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出。
不管张肃有没看出端倪,这坑都得跳。
不彻底上刘焉的船,刘焉便不敢继续重用他。
刘焉不是益州人氏,鱼不智是益州人,张肃表现出了对鱼不智的同情,而且是鱼不智跟刘焉直接对立情况下,这便足以致命。没人能保证,张肃不会跟鱼不智勾结,即便张肃个人品行再好,也无法打消刘焉对他的猜疑,政争向来就是这么残酷,没有私人情谊可讲。就算张肃辞官,再换个代表上台,本地势力与东州士的斗争已经先输一阵,不知多少利益被切割出去。
张肃跳坑,刘焉才敢放心用他。
这对吴懿而言肯定不是好事,因为他无法再以此为借口攻击政敌,
吴懿为什么愿意配合刘焉?
其实也不难想见,因为吴懿是东州士,东州士必须依附于刘焉,才有资格跟本地势力争夺利益。打击政敌固然重要,帮助刘焉坐稳益州更重要,吴懿再讨厌张肃,这时候也只能坚定地站在刘虞这边。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刘焉端起茶杯,问道:“河套胡市可有进展?”
吴懿道:“族叔亲赴肤施,按行程,还要几天才到。”
刘焉:“伯安牧幽州,短短数年,幽州便气象一新,成为富足安居之地,究其原因,辟上谷胡市实为一步好棋,利润极其丰厚。上谷胡市筹备之时,幽州混乱不堪,各大商家并不看好,全赖伯安执意推进,不惜以州税背书,胡市所得也尽为幽州府所有。待胡市建成后大赚,旁人悔不当初,也失去瓜分胡市的机会。”
“老夫牧守益州,为保境安民,少不了整军经武,这便需要大量军资。益州迭经叛乱,税收有限,幸好有吴家替老夫分忧……”
“上郡胡市,不容有失,子远当全力以赴。”
吴懿傲然:“以吴家在商界实力,必不让君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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