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余晖拖长了影子,纵横交错出斑驳的暗色。
一双干净的靴子踩在了这片暗影里,带着一种和四周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乌黑的衣角扫过茂密的草丛,颜容冷厉的男子小心地避开一片突出的枝桠,站到了一个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
刚才在前面神出鬼没引路的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阜怀尧也没在意,抬手抚了抚黑衣上沾到的些许草屑,好像不是自己一个人落单在一个找不到路也看不到敌人的深山大林里,而是站在自个儿御花园赏花似的。
有飞鸟惊惶而过,鸣叫声嘶哑失措。
阜怀尧好像这才微微分出一丝注意力,留意向传出动静的方向。
一棵巨大的榕树拖曳出了一个诡异的张牙舞爪的长影,垂坠的须根几乎能够凑成一页简单的帘子。
风都似乎渐渐停止了窜动,四周围一片异于平常的寂静,似乎连虫儿都不敢吭声。
阜怀尧凝神看了过去。
静寂持续了一会儿,然后那鬼爪一样群魔乱舞的影子忽然有一条慢慢地拖长,延伸,分离,然后停住。
阜怀尧听不到脚步声,只能看到那个细长的人影,隐约能够看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估计对方的位置,然后透过垂垂搭搭的根须,依稀能够捕捉到到一袭柔软的衣角,在渐暗的黄昏里暗纹交错,折射出淡淡的银色浮云纹路。
仅仅是一片衣角,一个影子,这个人就以无法阻拦的霸道气势,震慑住了人所有的注意力。
两人相距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
阜怀尧注视了对方两眼,然后淡淡收回了视线,负手而立,若有所思。
“阜、怀、尧。”那人忽然打破这个安静到了窒息的沉默,轻念他的名字,声音似男非女,年龄捉摸不透,悠悠荡荡在这个空间里缓缓铺散开来,最后钻进了人耳里。
也不知是因为这个人刻意压抑改变过的声线,还是因为这个人带来的神秘诡谲感,当他念着一个人名字的时候,这个人甚至有一种名字落地的时候,灵魂就会被吸走的错觉。
阜怀尧总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问:“宿天门门主?”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语气很是淡漠,带着完全就是陈述的意味。
“其实说实话,”男子再度开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自己就是宿天门门主,只是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戏谑的味道,“本座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人。”
“恩?为什么?”阜怀尧可有可无地道。
“你实在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男子轻笑一声,“要约你出来一趟,不但要过五关斩六将,还要忍着被你不看在眼里的忽视,免得一生气,本座就把你撕碎了喂狼。”
他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轻描淡写的很自然,但是就是从字里句间泄露出了一丝一缕嗜血的气息,以及轻贱人命的居高临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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