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嘛,倒是一年四季都有,随时有人送来,但是,你刚才不是说想喝点清淡的汤吗,鸡蛋汤行不行啊?”龙石以为鸡蛋做汤还是比较油腻。
“没关系的,大伯,不放油就好了。”
龙杰赶紧问:“你要煮荷包蛋啊?我和大伯都不喜欢吃那个哦。”
点儿小心翼翼地,“没有,我是想,做不了淡汤,就做个蛋汤,只是要稍微加点儿盐,也一样很清淡的。”
“蛋花汤还是可以的,平时,你大伯母就喜欢这么吃。”
乡下人也这么懂得健康饮食,龙石心里对这个侄儿媳,算是又多了一分了解。只是,他这个丰衣足食的城里人,哪里会知道,其实,点儿根本不是注重什么健康饮食,她之所以会把鸡蛋这样做汤,完全是因为结婚后的生活比较拮据,特别是龙杰没在家的那段日子,她为了省油,就经常是,往锅里加些水,打个鸡蛋,洒点盐,带着儿子就这么泡饭吃,她自己觉得味道还不错,所以今天就顺口说出了这道“秘密”的汤菜。
傍晚十分,龙杰就带着点儿坐上了开往浙江的列车,当车子缓缓驶出车站,一点一点地远离的时候,点儿心里的失落感也是越来越强烈,儿子,自己正在离儿子越来越远,直到几千公里之外,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弱弱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去了。”
其实,龙杰的心里何尝不是一样的疼痛和失落呢,毕竟龙立立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轻轻揽过媳妇儿的肩,哽咽着安慰道:“你放心吧,只要我们在那边能够站稳脚跟,就一定回来把孩子接过去。”
做母亲的泪水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四处散落。“要在那种地方站稳脚跟,谈何容易呀!”点儿沉默了片刻,“哎,我现在就想下车了,你一个人去吧,我放心不下儿子!”
“你说真的?”龙杰十分严肃地问。
“是,我要回去,等到下一站,我就下车,坐另外的火车回去。”点儿的心痛到快要窒息,她非常肯定自己此刻的想法。她以为龙杰也是可以理解的。
龙杰却冷冷地收回搂着她的手:“我一个人出去,你还不是一样的舍不得。”
点儿十分疑惑地望着他,龙杰可从来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呢。
“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不敢一个人出门闯荡,才非要在市里等你的吗?何况,龙江已经先行一步,在那里找到了工作。”龙杰低下头,尽量躲避着对面座位上几双陌生的眼睛。“那天在威舍火车站,看着你一个人,抹着眼泪回去,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带上你一起。”
她突然感觉这个男人好阴险,心想,我这里拼命的伪装,就是怕他看见,结果,不但全都被看见,还当面亲口说了出来,天哪,这么长时间以来,表面上故作的矜持,统统毁于一旦,此刻,她真的是颜面尽失,无地自容啊。“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那天进站之后,我又跑出来,看你走远了之后,才上的车。”
没想到,丈夫也会那么的舍不得离开她,还那么细心,那么地在乎她的感受,瞬间,什么尊严,什么面子,一概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感动、感激,一涌而上,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幸福的时刻,彼此之间的情真意切,难分难舍,任何的言语都已经显得太多余,她轻轻地靠在男人的肩膀,强忍着对儿子的那一份牵念,和不舍的心痛,“我们一定要努力,尽快把儿子带在身边,好不好?”
“嗯!”龙杰喉咙里哼出的这一声,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底气十足,足够确定夫妻俩奋斗的目标和信心。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火车的轰鸣声伴随着夫妻俩,噩梦一场场,美梦一阵阵,惊醒了睡,睡着了又被惊醒,好在,两个人的心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安慰,不管此行前景如何,他们都将一起面对。
……
“我们现在做的蜡烛厂,生意好像也不太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样下去,根本挣不着钱,干脆我也不做了,跟我哥去附近那个羊毛衫市场看看,听说那里工资不错呢。”龙江仿佛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一般,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