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本之说:“先前我只是想,这用甲骨文写信的人,第一要很了解我和郝嘉,第二要有一肚子好学问,第三要有某种与我和郝嘉相关联的想法。说起来,这三条想得到和想不到其实都没关系。前些时我一直白忙活,曾经有一阵我心里在七上八下,不相信你的鼻子闻起香味来,比女人还要灵敏。记得我将第一封用甲骨文写的信揣在怀里同你见面,你说起话来有事没事总往甲骨文上绕,再加上你一下子就闻出那封信上的墨香。后来我试着让安静和曾小安闻过,她们都没有你那样神奇,隔山隔水就能闻到。真正让我起疑心的是那天沙璐带我俩去兵工厂,我要去老鼠尾时,你突然冒出一句,不就是去等那甲骨文写的信吗?守株待兔的事,今天就不要做了。还说就算错过了也可以去邮局查询。连我家楚楚都晓得,一般平寄的信是没办法查询的。你也晓得这甲骨文写的信在我这里有多么重要,可是你当时说话的口气就很不正常,有不屑,有轻蔑,有取笑,还有一点点孩子们玩恶作剧时的意味。”
马跃之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说了假话才发现的。”
曾本之说:“你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不记得呀!”
马跃之说:“你第一次将甲骨文写的信拿给我看时,说是在东湖边的老鼠尾收到的。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去那个好地方,怎么不叫上我?有一阵儿我一直在提心吊胆,因为有一次你自己无意中在我面前说起过。”
曾本之说:“无心说的话是不会往心里去的。一旦想到了,我就要前思后想,最后终于明白。不是你有老宣纸,也不是你有古董墨,更不是你也能写写甲骨文,当然这些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最重要的还是我过七十岁生日那天,你看我的那种悲喜交加的眼光,而且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完整的话,又呆又苕地在那里想什么心事。所以,我才断定,你一定晓得我以为你不晓得的那个秘密!你想帮我揭开这个秘密,哪怕揭不开也算是作了最后努力。我说的对不对?那个秘密,是你说,还是我说?”
马跃之盯着曾本之,曾本之盯着马跃之。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儿,还是曾本之先开口:“博物馆现存的曾侯乙尊盘——”
马跃之接着说:“是假的!”
到底是相知之人,不需要太多客套。曾本之再问,马跃之便和盘托出。
对于郝嘉之死,马跃之更多是对死因有怀疑,直到郝文章因为盗窃曾侯乙尊盘被捕入狱,他才开始怀疑曾侯乙尊盘本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博物馆馆藏的国宝级青铜重器中,为什么独独要将曾侯乙尊盘一次次地送到楚学院进行年检,虽然有说法,是为了向青铜重器研究权威曾本之表示敬意,但这个道理太牵强。追究之后,马跃之更是得知,这是曾本之和郑雄执意坚持,博物馆才不得不如此行事的。这些只是开场白,真正让马跃之认定曾侯乙尊盘有假是他去曾本之家里串门,发现书房里挂着的曾侯乙尊盘黑白照片与曾本之办公室里挂的曾侯乙尊盘彩色照片存在一些差别,他再去博物馆仔细看过实物,发现也与曾本之家里挂的曾侯乙尊盘黑白照片有差别。让马跃之产生怀疑的还有曾本之的家庭。郑雄虽然比郝文章早十年到楚学院,但在学问上先来的反而不如后到的。在爱情上也是这样,郑雄以学生身份,出入曾家,将十来岁的小师妹守护成大姑娘,却不如后来的郝文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了与曾小安的热恋。然而,一场看来不是太大问题的问题,将郝文章送进监狱,爱情上一直不如意的郑雄反而抱得美人归。这些都让马跃之觉得,这场看似美满的婚姻与爱情,不是阴谋就是阳谋,不是无奈就是无情。能够造成如此局面,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曾侯乙尊盘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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