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人的表情只有一个的起伏很大,其他三个都摆出一幅温顺的知错的神态,首先有一个人向佑理赔罪说:“戴副总,真是抱歉,今天来晚了。”然后自罚三杯,孙总说:“真是抱歉?你什么态度,说对不起。”那人的脸一下子通红起来,但还是服从地对佑理说:“对不起,今天来晚了。”然后又喝了三杯。孙总说:“你在向谁说对不起呢?”孙总的目光变得血红起来。那人呼吸急促了,目光怒视了下,但他朝孙总看了眼后,又恢复了温顺,他重新向佑理说:“戴副总,对不起,今天来晚了。”然后再喝了三杯。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异常安静起来,说明大家都关注着这里,第二个人也红着脸向佑理道歉:“戴副总,对不起,今天来晚了。”然后也喝下三杯酒。第三个人也向佑理道歉并喝下三杯酒,看样子他最冷静而老沉,四十来岁,和我年纪差不多,第四个人也如此做了一遍。第一个连喝了九杯的人流着泪哽咽起来了。孙总说:“你们谁觉得自己可以替代佑理,说出来,我再重新考虑考虑。”
没人接话。孙总说:“你们呐,要高级一点,要自重一点,幸好周兄不是外人,不然我们就被人家看笑话了。”
孙总对我说:“老周,过段时间我不在这边了,也麻烦你帮我盯一下这个家,免得翻了天。”
我说:“不敢得罪各位,佑理其实一向都深明大义的,我相信大家很快能很好地同心协力的。”
几分钟后,那个最老沉而冷静的人接了通电话,然后向孙总说有事要告辞。孙总说:“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晚一两个小时?”
那人说:“家里失火了。”
孙总说:“失火了找消防队。”
那人便果真打了消防队的电话,报告他家里失火的位置。
孙总笑了笑,说:“这把火得烧坏你家里多少东西?”
那人说:“重要的东西没有放在家里,不会被烧掉。”
孙总点了点头。这四个人之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呆着。宴会结束后,孙总拉我到休息室密谈了一会儿,原来刚才说家里起了火的人,名叫张永军,一直是东方集团的金融事业群和贸易事业群的负责人,在当初东方集团扩张时,在贸易方面难免有些走私,在金融方面也经常违归操办,当初恰好显露了他在这两方面的才能,而这几年有经济实力了,孙总不允许下面再胡乱来,但他仗着孙总的势力和自身的关系网,继续保持原先的作风,而实际上他每年的灰色收入比孙总的还多,传说他就是首都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同政企商军黑五方面都保有深厚关系,目前传言中央要对东方集团进行调查和整顿,如果集团被查出问题,可以采取两种处理方式,第一种就是所有黑锅由这个人背,第二种就是这个人是执行者,而孙总是主谋,那么孙总受的处罚将要重于这个人的,假如这个人在被调查中事先出卖孙总,就会取得宽大处理,所以这个人实际上对目前的孙总来说是举足轻重的,就看他对孙总的忠诚度或者是孙总先下手为强了,而如今孙总想让他从此完全走上正轨他也不会听命,因为反正已经累积了许多前科,而对各方面的打点如果一减少或中断,问题同样会出现。我建议孙总干脆做掉他,再换新人,孙总说万万不可,此人人脉很深,很谙人情世故,许多人都拥他胜过拥我本人,所以那样只会让问题更快地暴露。我在心底猜测这个人是否与谋杀丁总有关。我知道孙总的意思,我说我会选几个信得过的调查员秘密监视他。
正要和孙总告辞,但孙总突然对我说:“你先别急着走,坦白说,我现在确实需要你的支持,人有的时候的确是讲运数的,我猜现在就是因为出现了朱文这样的人,我的聪明才智就不显重要了,以前大家都让着我,其实是看重我的超常聪明和不顾死活地豁出去的作风,我觉得你一直可能怀疑我是杀死你们丁总的主谋。”
我点了点头。
孙成荃笑了笑,说:“其实我也觉得挺蹊跷的,我一个在大陆混的人,干嘛和一个小小港城的地头蛇结怨,那几年我们集团的人去那边搞房地产也是下面的人先申请的,至于丁总的死,据说他的死法也很独特,我觉得完全不是普通人所为,我推测你们实验集团有秘密基地,你们那几个实验室主任肯定知道,因为你们的技术需要一些独特的材料和环境,这是地球上不具备的,我怀疑像你们实验集团那样的神秘科学组织会有好几个,而杀死丁总的就是某一个神秘科学组织向你们背后的组织发出挑战或试探。”
我说:“这有点科幻,很多事情我不知情,我也产生过一些怀疑,安全局的人也调查过我,所以我现在很清楚自己的角色。”
孙总笑了笑:“老周啊,不管怎么样,如果是有神秘科学组织的话,他们躲躲藏藏,也就厉害不到哪里去,或者说,他们就需要在现实世界中培养你这样的人,况且你不是搞技术的人,你才永远是不倒翁。”
我说:“我要保持不倒就得把自己放得很低了。”
孙总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仍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在隐瞒着我,就像我也有秘密隐瞒着他一样,他现在给人的感觉有些歇斯底和急迫感等等。之后我们就此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