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花洋洋洒洒地下着。入夜后整个徐州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街道上难觅行人的踪迹就连打更的更夫也不见了踪影。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城东灯火通明的相府。这间大宅子的女主人终于要生产了。虽然众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临末了整个相府邸依然是一片手忙脚乱的景象。毕竟这产房中的产妇决非普通人能比。她和她孩子的生死将对这个国家产生重大的影响。
此刻的芝兰正手提着一壶热水迈着小碎步行走在昏暗的长廊上。深邃的长廊两边挂着一排鹅黄色的纱灯在北风吹拂下忽明忽暗的。摇曳着的灯光下芝兰的脸也象这雪地一般阴冷不已。远处的庭院里不时的传来产妇痛苦的叫喊声。每次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芝兰的心中就会有种莫名的快意。她打心底里就在诅咒。诅咒那女人和她的孩子就此难产死在产房之中。因为她恨恨那女人夺去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恨那女人拥有她最想要的东西;更恨那女人至今没有得到老天的惩罚。
芝兰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交织着痛苦与愤恨的复杂光芒。她怎么也不会忘记两年前的那个夏日父亲临出门时的情景。那几天不知为何父亲总是沉着脸唉声叹气的。直到那个闷热的早晨父亲忽然显得兴致特别高仿佛即将有什么喜事降临一般。芝兰还清楚的记得他在临走前告戒自己要在家乖乖的练习书画。等他参加完喜筵后会来检查自己的功课。但父亲那晚终究没有回来。来的是第二天的官兵。父亲死了不但是曝尸在南京城一条简陋的小巷中更背负上了汉奸、判国者的骂名。芝兰平静幸福的生活也在那个潮湿的夏日被扯得支离破碎。她不再是官家小姐也不再拥有父母双亲。
让芝兰最不能接受的是那些人对父亲的污蔑。她决不相信一向洁身自好的父亲会通敌卖国会投靠他最为不屑的靼虏。都是那女人的阴谋。是那女人诬陷并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最后还无耻的夺去了父亲最为珍视的“名节”。仇恨就象附骨之蛆一般啃食着她的心。芝兰心里清楚这次是老天爷给她的绝佳机会。她一定要让那女人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为此她不惜陪上自己的性命。想到这儿芝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袖子那里藏着一把一寸长的匕。芝兰从未见过接生场面只是听说孕妇在生产时极易出事故。有时往往一个小差池都能让母子丧命。芝兰不知道自己待回儿是否能成功的做手脚。如果实在不行她将使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来了却这段恩怨。现在的她也只有企求父亲在天之灵能保佑她报得大仇。
不知不觉中芝兰已然来到了长廊的尽头。拱门后面的庭院中孙露的不少亲信大臣们正簇拥在外等待着。孙露分娩的产房则在这间庭院的尽头的暖阁内。面对如此多的人焦虑不安地守在产房外芝兰不禁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杨绍清的身影忽然映入了她的眼帘。象许多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父亲一样此刻的杨绍清也是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只见他正撮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渡着步并不时的朝暖阁里头张望几眼。丝毫不介意雪花将他的蓝色长衫打成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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