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哭着跑回了茶楼,扭手跺脚添油加醋把“那个坏女人”耍赖皮骂人、拒绝跟他比赛的消息报给了他的师傅,以及那位长得很和气的苏五老爷。
他的师傅气得呛了茶水,一把整整齐齐的胡子湿得跟泥坑里拖出来的狗尾巴似的。
苏五老爷倒是没生气,哈哈笑了:“她竟然当街骂你?果真是能人气性大啊!如今我倒有些服她了,没准儿那野丫头真有几分本事?”
旁边一个老大夫不屑地嗤了一声:“医术一道,可不是靠练几天针线活就能窥其阃奥的!那野丫头哗众取宠无非为名为利,咱们可不能放任不管!五老爷,不如接下来……”
“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苏五老爷摆摆手,“再有三日就上望月楼了,在此之前不必与她虚耗工夫!”
这跟先前说的不一样啊。几位大夫齐齐皱眉。
苏五老爷冷笑:“原本想给她留一分颜面,只要她知难而退乖乖滚回她的小山村去,咱们也可以不计较她年幼无知。既然她不愿意接受咱们的好意,那就只好到望月楼上一决高下了。年轻人傲气盛面皮薄,希望她到时候不要想不开,作出坠楼悬梁种种丑态来!”
几个大夫同时畅声大笑,仿佛望月楼那场比试已经大获全胜、仿佛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已经在他们眼前哭着准备跳楼。
真是舒坦啊!
笑声传出窗外,隔壁雅间里一个黑衣轻甲的年轻人便拧紧了眉头,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陈公子,息怒息怒!”旁边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忙按住他的手,赔笑:“这几日漓阳县有盛事,所以百姓们难免聒噪了些,您多担待!”
另一人嗤笑:“果真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识!几个大夫斗技,能算得什么‘盛事’?还不如搭台子多唱两场大戏呢!”
文士有些尴尬地哈哈一笑,又解释道:“大夫们斗技当然不值什么,有趣的是两边的赌注——苏家两兄弟各自赌上了自己的人头,这可是漓阳百姓闻所未闻的大事!”
“苏家?”一个刚来的老者惊讶,“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六棱雪花的苏家?不是说他们家兄弟六个好得穿一条裤子吗?怎么忽然要赌命?”
先前面色不虞的年轻人呵地冷笑了一声:“兄弟!”
就是兄弟才要赌命呢!
那么大的家业,不抢,难道白白拱手让给所谓的兄弟吗?抢急了,那不是就得赌命吗!
只不知是哪里来的大夫那么倒霉,平白卷入了他们家的这堆烂事里头,惹一身腥。
此时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少不得仍有一句两句从窗户飘进来,那风向却都是一致的:
“刚刚看见了没有?那小丫头片子又去了朱家的药铺了!下一步,怕是连乡下那些小破地方也要去翻一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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