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达在天津卫三年,知道只要温体仁还是首辅,自己就不会有重返京城的那一天,颇有些自暴自弃,除了捞银子,就是和小妾厮混,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夏天南的这些“斑斑劣迹”还真是不知道。一个布衣时就敢关押知县、逼总督辞任,受抚后连南京神机营都敢怼、镇守太监都敢烧死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他并不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实性,涉及南京镇守太监这样的人物,是造不了假的,如果是假的立马就会戳穿。只是碰到这样一个人物,该如何应对?硬扛还是认怂?
就在潘达纠结之际,黄猛甲也来凑趣:“将军,要说得罪人,属下也不差。当初被皇帝召见时,稀里糊涂打了一个叫太监,一直追了几个殿,听说叫曹什么淳,还是什么东厂厂公……”
“啪”的一声,潘达重重坐到了椅子上,脸色已经变了。要说文官最害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厂卫了,尤其是东厂,简直是文官心目中的噩梦。而眼前这个壮汉却在皇宫内院把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打了,居然还安然无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潘达决定认怂,自己不过是个政治斗争失败、远离权力中心的兵备道,脑袋不比两广总督、镇守太监、东厂厂公这些大佬更硬,俗话说“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面对这群蛮不讲理的武夫,还是忍让一些,不吃眼前亏为妙。这支客军要借粮,就让他们借好了,就算事后不归还,自己也有的是办法补上这个缺口,就当花钱消灾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既然贵部是为了抗击鞑子,本官没理由不支持,明日我就命人盘点粮库,调拨部分粮草暂借给贵部,还请回去耐心等待一日……”
眼见目的达成,夏天南很满意,拍了拍潘达的肩膀,“潘大人识大体、顾大局,很好,很好!”然后带着大伙转身出门。
转身走到门口时,司马德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被潘达听到了。
“将军,其实对付兵备道这种芝麻小官,以您和首辅的关系,只要找到他发句话就行了,何必大动干戈……”
“杀鸡焉用牛刀,没必要这么折腾……”
原本焉了的潘达一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原来这个总兵官是温体仁那个老匹夫的人!
一想到自己沦落到天津卫这个穷乡僻壤,断送了大好前程,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赚些银子回家做个富家翁,封疆大吏、入阁拜相这些荣光从此与自己毫无关系,潘达就恨温体仁入骨。
仇恨瞬间取代了畏惧,潘达咬牙切齿地目送夏天南等人离去,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夏天南不知道这个变化,出了兵备道衙门大门后,他叮嘱黄猛甲:“既然粮草没问题了,接下来就是调动天津、保定一带的兵马协助我军阻截阿巴泰。你去过京城、也进过皇宫,轻车熟路,赶紧带着首级入京,找到温首辅,让他说服皇帝,命令兵部认可咱们这次行动,并调令周边的军队配合我军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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