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应声,显然是默认了。她一向不擅说谎。
陆瓒忽然烦躁得很,一下坐起身,拉开床帏,让烛火的光亮透进来,他想看清沈时瑾每一丝的表情。
然而时瑾别开了脸。
“如果没有前阵子我请人去靖国公府说情一事,”陆瓒盯着她,一字字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愿我近身?”
**********
深夜。
火,到处都是火,橘红色的一大片,看得人害怕,看得人绝望。
陆瓒发疯似的从前院跑出来,看那火光的方向,应当就是他两个多时辰前才走出的、时瑾的屋子。
他鞋也没穿,光脚就往后院跑。
这老宅去岁翻修过一次,扩了些,但也仍是二进的院子,陆瓒却跑得上不来气一般。
他后背全是冷汗,脑中空白,只心里一直在喊:“沈时瑾!沈时瑾!”
到了近前,越怕什么便是什么——他不过才走了一两个时辰,怎么就着了这么大的火?!
他得去看看时瑾还在不在屋里。
“做什么?!”混乱中,焦氏兜头给了他一下,“一个在里头还不够?你要把自己折进去,看着我和你父亲哭死才甘心!”
火光冲天,映得陆瓒两眼通红。
他根本没听清焦氏的话,心中只有那个名字来回冲撞。
…………
“时瑾!”
三更天,陆瓒猛然惊醒,豁地从榻上坐起,身上大汗淋漓,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眼中的惊惧未退,茫然四顾,却已没有满目的火焰,只有滂沱的大雨,和被劲风吹开,来回摔打的窗子。
陆瓒松下口气,剧烈喘息。
怎么回事?刚刚是做梦?却和真的似的?!
他竟想沈时瑾想到这般程度么?梦里全是她的影子,还梦见自己与她已经成婚了,又梦见那场熊熊大火……
想到那火,陆瓒眼神一缩,最后怎么样了?沈时瑾到底逃出来没有?!倘若没有,自己有没有冲进去救她?救没救出来?陆瓒不敢往下想,心口如刚才在梦里一般,狠狠地发起疼来。
这疼痛分外真实,让他瞬间涌起股巨大的失落感。
是,他想沈时瑾。
否则他今日不会特意找了这件旧衣出来,不就是为了穿给她看?那种只有两个人知晓的、隐秘的、共同的回忆才能让他感觉到沈时瑾并没有走远,甚至能品出一丝甜来。
他想沈时瑾。
且不仅仅是眼下想,而是一直都在想,从见第一面起就在想她。
他记得清楚,是个春日的午后,彼时他尚不知沈家还有一个嫡女,因而她的身影进入沈道乾书房时,他下意识喊了声“时琬妹妹”。
女孩儿可能不料书房里有人,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抬抬手,一截皓腕间环佩叮当,看着他,说:“你瞧清楚了,谁是你的时琬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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