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宫野志保似乎能透过窗子隐约听到那聒噪的蝉鸣声了。
夏日已经悄然降临。
可是床上的“睡美人”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就仿佛一具没有灵魂居住的空壳,仅仅保持着生理上的“新鲜”,内在早已破败不堪。
宫野志保不止一次询问自己,他的灵魂到底飞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在逃避伤痛的过程中沉进了大海,因为灵魂不需要呼吸,所以它还活着,只是在深沉的大海里迷了路。一时间的灵光乍现不能帮助宫野志保找回他的灵魂,也不能就此唤醒他。她能做的只有维持他的生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特酒现在就处在“植物人”的状态,他的身体处于休眠状态,归期未定。他总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果没人管,他的身体组织早晚会因为血液循环出现问题而坏死,这就需要宫野志保对他的身体做些什么。
通常是按摩。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由医生来操作的,可是宫野志保“自告奋勇”的承担了所有工作。每天都要对他那半死不活的肢体进行按摩,还要帮他活动四肢,帮他翻身,最大限度的延缓肌肉萎缩的进程——她可不希望见到比特酒苏醒后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下床走路了。
不过这还都是小事。
最要命的还是身体清洁。
一个星期不洗澡人就会臭掉,更何况是一个没有意识且完全无法活动的人。
当然,所谓的身体清洁并不是接一盆凉水干脆地浇在他的身上,那样纯粹是在虐待病人——尽管宫野志保经常有这样做的冲动,甚至想过也许用凉水刺激一下他,他说不定就醒了,但是想归想,她从没这么做过。
正确的做法是用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擦拭身体,不是一处两处,而是全身,从头到脚。
这对于宫野志保来说是一项挺艰难的工作。尽管她之前为比特酒处理过肩上的枪伤,见识过他**的上半身,但是下半身她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对于她的精神来说是一种挑战。一开始她还很害羞,会特意避开比特酒的敏感部位,或者是找来守在楼下的格兰威特帮忙。
但是在某一天,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或者是不想继续麻烦那位老绅士了。宫野志保硬灌了自己几杯烈酒,借着酒劲扒开了比特酒的底裤,接着又头昏脑涨地帮他擦拭了大腿根部。后来,但凡当天需要帮助比特酒清洗身体,她都会用酒精麻痹自己。
就像白兰地告诉她的那样,箱子里装着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比特酒的私人物品,有两三本小说,还夹着简易书签——都没有看完,每本书都停在了最后一章。一把手枪,一些手枪配件,几份有关伦敦站的资料,一些叠好的衣物,有些老旧的钱包,里面有一些现金和信用卡,还有不少国家的护照,用皮筋绑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最令宫野志保在意的无非是他的日记本。
两个不是很厚的册子,每一页都有着比特酒的亲笔记录。
日记始于二零一零年三月二十四号,这是比特酒来到伦敦站的第三年。
宫野志保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比特酒的笔迹,手写的英文字母看上去十分漂亮,虽说并不华丽,也不潇洒,但是却蕴含一种独特的“细致”,尤其是字母的下半部分,并没有多余的花饰,反而给人一种整整齐齐的美感,看上去十分养眼。
会如此形容比特酒的字迹,宫野志保多少还是掺杂着一些主观情绪在里面。
三月二十四日
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
白兰地带我见了米科尔森医生,他跟我说这位医生能够帮助我克服我目前所面临的情绪问题,老实讲,我并不是很在乎我自己的情绪,我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家人,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一无是处。
不过这是命令,所以我没办法拒绝。
米科尔森医生认为我并不是“没有救”,虽然希望渺茫,但他还是给了我一些建议,其中一条就是要我写日记,没有字数上的要求,只是让我尽可能的多写。
老实讲,我对这一项举措的实际效果表示怀疑,但这是命令,我必须服从。
虽然说是日记,但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写之处,所以,就这样。
读完第一天的日记,宫野志保就笑了出来。比特酒的日记有些直白的过分。
她眨眨眼睛,翻到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