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忍不住问道:“大人,昨日摔死的那名老翁,他的身份可曾确认?”
沈寒溪抬起手来,以右手的骨节慢条斯理地敲了两下车壁,隔着车帘,立刻传来影卫恭敬的声音:“大人。”
他淡淡道:“让许丙全不要浪费时间找人了,先带着袁六到廷卫司去认一具尸。”
宋然的眉眼沉下:“大人也怀疑,昨日的那名死者,与私藏火药的造船匠是同一个人?他与九年前的爆炸案也有关联?”
沈寒溪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一会儿就知道了。”
车厢内点着安神香,在淡淡的芬芳中,他坐姿慵懒,宽大的袖摆层层垂落在身侧。见身畔姑娘愁眉不展,不由得在衣袖下摸到她的手,握入掌中。她微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地回握住。
宋然的预感不错,昨夜在浣花河畔摔死的那名老者,正是大理寺要找的工匠。
许丙全在廷卫司的停尸间看到那具尸体时,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心都有了。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他大体还原了一下事件的真相。
今年年初,礼部侍郎孟长白召集工匠建造楼船,而如今已成了一具尸体的这个人,经常在渡口做粗活,便也前去应征。他去应征大约只是个巧合,后来在偶然之下听到监工提起,船的主人要请沈寒溪看戏,心里才起了要炸掉楼船的念头。
据与他一同建船的工匠回忆,这个人性格孤僻,总是闷头干活,几乎不与人说话,身上也常常脏兮兮的,总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以至于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许丙全推测,他大概是为了掩盖身上火药的味道,才刻意弄得这般邋遢,好让人退避三舍。
白日里他正常开工,晚上便悄悄回到船上,打开已经建好的底舱,偷偷将火药藏进去。
他住的地方到造船地有段距离,要炸掉整座船,也需要大量的火药,这期间,他应当往返过多次。据说,他的身体状况奇差,在建造楼船的两个月间,晕倒过好几次,监工曾劝他退出,他苦苦哀求,表示可以不要工钱,只求能够有口饭吃。监工见他可怜,便没再赶他走。
昨日,是这座楼船首次下水,为了确保安全,船工们先行在浣花河上试行一个来回,他便趁此机会动了一些手脚,也许是在火药中插了一个线香,等到线香燃到一定的程度,便能引燃火线,也有可能是设了其他的机关,保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点燃火药。
他是熟练的工匠,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案子查到这里,本来可以结案,但让许丙全头疼的是,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是自己摔死的。更为关键的是,此人在做工时,一直用的是化名,平日里性格又孤僻,总是独来独往,连他的左右邻居,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就如同一只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沈寒溪必定不肯接受以这样的结果来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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