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自若,道:“不骗你,的确是买来的。”
那个首饰铺的掌柜在将簪子装入锦盒时,以极快的手法将簪子换了一根,宋然看到的那根簪子的确是真品,可是到了锦盒中时,已经被换成了赝品,那买簪子的小姐不识货,因此并没有发现。
也不知这掌柜的以这种手段诓骗了多少人。哑巴初听他报价钱时,便觉得异样,柳子安的手笔,不可能只值这个价钱。大概对方是怕报价太高,无人会买吧。可怜那花枝招展的小姐,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
于是,哑巴回到首饰铺,戳穿那掌柜的手法,并以他今日定的价格买下了这枚玉簪。
宋然听了他的解释,这才展颜,道:“哑巴,做得好。”见他迟疑着,仿佛还有话要说,眸中笑意一闪,朝他眨了眨眼睛,“你既送了我一样东西,那么我便也送你一样当作回礼吧。”
说着,将自己腰间装平安符的锦袋解下来,从里面摸出半枚玉佩。
那半枚玉佩,正是哑巴之前给她的。
她将他的手拿起来,把玉佩放到他的掌心,道:“物归原主,希望这半枚玉佩,早日有团圆之日。”
他的睫毛轻颤,将手心握紧,道:“多谢姑娘。”
夜色已深,宋然沐浴更衣,准备回房间读今日买来的戏本子。一推开房间的门,她便傻了眼。
只见桌前坐了个人,正握着她的戏本子读,桌上放了一盏纱笼灯,照在他白色的锦衣上。他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她揉了揉擦了个半干的头发,朝他走近,脸上带着一抹怔忡的神色:“大人,你怎么来了?”
这是自杭州府回来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近日一直忙碌,夏小秋也几乎见不到他。才半个月没见,她竟有一种多年未见的错觉。
沈寒溪淡淡问她:“小秋能来,本官就不能来吗?”
她望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撇了一下嘴:“夏大人也没这个时辰来啊。再说您是怎么进来的?没听到动静啊。”又凑过去问他,“您不会是翻墙进来的吧?”
想想他翻墙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看到他的神色,忙恢复正经,恭维道:“连旺财都没有惊动,大人好功夫。”说着,在他身边坐下了。他将手中戏本放下,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流淌在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微妙,宋然率先咳了一声,打破沉默:“听夏大人说,大人近日十分忙碌,整日都见不到人影。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了?”
他翻起一个茶杯,宋然眼疾手快地捞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下有一片乌青。看惯了他颐指气使的样子,今日见他露出掩饰不住的倦意,竟有些不习惯。
“立储的诏书下来之后,朝中微辞不少,二皇子才是圣上嫡亲的长子,今年刚将女儿嫁入二皇子府的通政使吴伯英便第一个不满。大皇子在坊间的口碑虽远胜二皇子,但他一心只求自保,极力远离政坛,低调得过分。去年娶了个侧妃,也只是个小小的五品郎中的女儿。只靠这一纸立储的诏书便入主东宫,短期内自是难以服众。”
宋然点了点头:“看来太子的监国之路,道阻且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