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宋然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尹星阳从车顶上跃下,将那头颅随意踢开,行至车旁。他的右手手腕上,绕着一根细细的银线,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挂在银线上的点点血迹。
他望着倒在那里的女子。长发散开犹如浓墨泼染,眉眼却清秀淡雅,似一株工笔淡彩勾描的芍药。
他捡起掉落在车下的那枚玉哨,将昏迷的她抱入怀中,垂目望着她的眉眼。
暗中跟了她这么多年,今日才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她,这般美丽的一张脸,何其不幸生在了墨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这百年望族。
他收回心神,将怀中的人抗在肩头,利落地翻越一堵围墙,隐匿了行迹。待夏小秋率影卫赶至时,便只看到一辆空了的马车,和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那两个头颅的切口异常整齐,就连杀人经验丰富的夏小秋,一时竟都看不出那是什么兵器所致。
传闻中,尹星阳不光五感惊人,还能模仿上百种声音,杀人手法更是诡异多变,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影卫道:“看来,是尹星阳把墨姑娘带走了。”
夏小秋拧紧眉头,道:“我去追,你们去告知大人。”
一叶乌篷,泛水而行。
有人坐在船尾,正持一把钓竿在垂钓。乌篷之内,昏迷半日的宋然终于醒了过来,缓了半晌,才坐起身子,朝船篷外看去。
“尹首领?”
她揽衣行至他身后,沉声唤道。船板被她踩得嘎吱嘎吱响。尹星阳头也不回,望着探入水中的鱼线,道:“少主吓跑了属下的鱼。”
宋然不理会他,问道:“尹首领要带我去何处?”
“少主吹响了玉哨,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他不等她回答,便道,“意味着少主已是暗门的主人,有权命令属下做任何事。”
宋然呼吸一滞,一时之间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少主坐。”
声音不大,但有种让人不得不顺从的威慑力。
在他身边,有楠木小案,摆着茶水点心,宋然在小案的另一旁坐下,心中不敢有丝毫放松。
男子依旧戴着面甲,变了声,整个人都透着难言的神秘。
“少主应当听说过一句话,‘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曾经势倾天下的大族,数代公卿的世家,也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这句话她自然听过,君子的品行和家风,先人的恩惠和福泽,最多延续到五代。墨家到她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放眼族中,叔伯辈大多昏聩无能,平辈中人,也不乏心术不正的放浪子弟。她甚至想,如此下去,距离墨家的气数消耗殆尽,应当也不远了吧。
“令尊作为一家之主,要支撑庞大的家业,要平衡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还要防备着儿女遭人算计,这二十年来,算得上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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