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挡住她看向太子的视线,以口型对她道:“太子。”
她读出他的唇语,反应过来,忙低下眼,望着怀中的狸奴,道:“不知萧大人有客,是我唐突了。”说罢,道,“大人忙,我先去玉竹轩等着。”
却听到年轻男子的声音:“姑娘留步。”
太子走到她面前,打量她片刻,命令道:“抬头。”
她心知躲不过去,反倒冷静了下来,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太子一身玄色的常服,玉冠束发,虽依旧文弱,但眉宇间锋芒隐现,竟有一些不容人直视。
从前的他需要韬光养晦,如今却不再需要收敛锋芒,他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将来会是那金銮殿上的九五之尊。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许久,眸色愈发深沉。宋然能够听到自己拖长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怀中的胖猫突然挣扎了一下,她失声唤了一声“花奴”,眼见着那个胖乎乎的身子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跑远了。
萧砚神色自若,道:“宋姑娘,还不来见过殿下。在李太傅府上,你应是见过的。”
宋然忙规矩地拜道:“小女宋然,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失礼,请殿下恕罪。”
太子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你是那日随王叔赴赏花宴的宋姑娘?怎会出现在萧大人府上?”
宋然还未开口,便听萧砚答道:“几日前,微臣听闻裴大人家中的狸奴新添了崽,且只有珍贵的一只,怕被人抢了先,便早早裹了盐前去求猫,也是裴大人糊涂,忘了自己已经将这只小狸奴许给了宋姑娘。直到宋姑娘亲自登门,微臣才晓得自己是夺了她心头所好。”
他编起瞎话来同沈寒溪有得一拼,惹宋然不禁看了他一眼。
承武王当初说她是驸马裴述娘舅的堂兄的外侄女,按照这个辈分,她应当唤裴述一声兄长,想起裴述在裴家排行老三,立刻道:“裴三哥向来糊里糊涂,怎能将许给我的狸奴,又转送给萧大人呢。”
萧砚一本正经地应道:“裴大人答应宋姑娘,只是口头允诺,本官可是裹盐买鱼,亲自将这祖宗从裴大人府上请来的。若是以娶亲为喻,裴大人便是收了本官的聘礼。这猫在本官府上也吃了好些日子的鱼,那便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宋姑娘这时再来讨要,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说得一套一套的,宋然也并不认输:“难道新娘子上错了花轿,便要将错就错了吗?萧大人带了多少聘礼,被吃掉了多少鱼,小女原数退回就是。”
太子听着二人你来我往地争论,评价道:“萧大人这次算是碰到难断的官司了。”
萧砚神色无奈,唇角却含着淡淡笑意:“是啊。”
太子的注意力却并未从宋然的身上离开,眯眼问道:“不知宋姑娘可有兄弟姐妹?”
她心口一跳,喉咙有些紧:“殿下何出此言?”
他盯了她良久,终于放软眼神,道:“随口问问。本宫该走了。萧大人,送本宫吧。”
宋然忙恭敬地退到一边,直到二人走远了,她才松出一口气来。
萧砚将太子送到马车旁,忽然撩衣跪下,道:“微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