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络冷冷说道:“倭寇作乱?鑫掌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谣言惑众,引发恐慌骚乱,是要投大狱吃牢饭的,最近海澄县余波未平,街上到处都是锦衣卫和县衙的衙役们,您这话若被人传出去,今晚连店都不用投了,直接在牢房里过夜吧。”总之就是不承认这是不可抗力了。
鑫掌柜一噎,“你——你强词夺理,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咱们只能去衙门上对薄公堂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衙门那地方脏的很,去过衙门的女人,休想有个好名声。”
缨络无所谓的说道:“多谢鑫掌柜提醒了,不过我连应天府衙门都去过,后来全身而退,就更不怕海澄县衙门了。哦,我也顺便提醒鑫掌柜一句,我们沈老板的大堂哥恰好是县衙门的刑名师爷,结义兄弟是钱谷师爷,到时候真要对薄公堂,你吃亏了,可别怪我们。”
鑫掌柜是从福州城来的,见过世面,他冷冷笑道:“你们能在海澄县一手遮天,还能把手伸到福州去?我要告,就去福州告你们。”本土作战,总比客场要占优势,福州城的各级官员得了高升钱庄不少好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
鑫掌柜刚放完狠话,缨络这七日应付了不少这样乘火打劫的合作伙伴,早就揣摩出了这群人的策略,一般都是派出类似鑫老板这样的狠角色来狮子大开口,利用合约里有些模糊的条款来发动攻势,想要乘机占便宜,踢到铁板上,伤了脚趾头才会收手,派出一个专门和稀泥的和事佬从中调停说和,所以越是艰难的时候,就越要坚强,知难而上,千万不能做出没有原则的让步,这样才能稳住墙角,驱散这些推墙党,或者让他们知难而退。
缨络早就准备了一箩筐话等着反击鑫老板,正欲启唇,外头管事的又叫道:“有客到!”店里的人这几年都培养出了一些默契,比如同样一句“有客到”,缨络通过尾音的不同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高低、是敌是友、这一次尾音尖细绵长,应是个大人物了。
缨络到了门口迎接,居然是海澄县的守备太监怀义和夫人何氏!两人均穿着一身素服,神情肃穆,见惯了世情,性子寡淡的缨络不禁都有些动容了,都说阉人无根,均是无情无义之辈,小姐生前和怀义一家子多半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是怀义夫妇在设灵堂是就来过一次了,这次头七居然也能在大年三十来上香吊唁,这种举动即使是作秀,也十分难得的。
缨络亲自取了香递给怀义和何氏,两人各举着三炷香在蜡烛上点燃了,拜了三拜,金丝楠木的棺材盖子还没合上,因沈今竹“死”的太惨了,最好的修容师也无力将脸皮整成个勉强看得过去的模样,就干脆用木头按照沈今竹身前的肖像雕了一个面具罩在脸上,配合木头腿和胳膊,身上大部分都是木头拼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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