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训斥?”毌丘禄好奇道。
“因为那些氏族头人天天听幕府农吏讲授农事,好像听得入迷了,普骨听不太高兴。”
“他怎么说的?”
“他借用了萨满的话,说一个人的精魂可以占据另一个人的身体。单于都护府就是晋人的精魂,慢慢就要占据代国的躯体了。”
毌丘禄哈哈大笑。
随从们亦笑。
你别说,这胡酋挺有见识的。
他们刚出雁门关,抵达阴馆县的时候,那边就有乌桓部落在缴纳贡赋,送往平城。
其实没多少东西,且多为实物,但乌桓人、鲜卑人没自己的文字,因此这事主要靠单于都护府派去的文吏记录、交割。
毋庸置疑,比以前正规多了,也更像那么回事了,但从头到尾都是中原来的官吏经手,虽说他们头还有鲜卑主官,但那个大老粗懂不懂还另说呢。
长年累月下去,部大、头人们都是与汉官接触,个中影响不可低估。
从这个角度来说,普骨听的话倒也没错,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
但怎么说呢,现在他们这个政权面临着拓跋翳槐的威胁,仰仗晋国之处甚多,单于都护府本身有军队,雁门关内也有晋军,直接翻脸不现实。
而且,汉官用起来是真的舒服。
什么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点不让你操心。
说句难听的,有的部大只知道自己有几“群”羊,不知具体是多少“只”。有了汉官后,现在知道了,且不光知道牛羊马驼的数字,丁口、器械、粮食、皮革、马车、毡帐的数目整理得非常完备,突出一个专业。
自然而然,代公府、单于都护府也会知道这个数字。
普骨闾、普骨听父子对汉官是又爱又恨。想依靠他们,但又害怕被他们影响内部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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毌丘禄没在新平逗留多久,随后便继续向北,于六月初十抵达了平城。
平城以东是如浑水,水东有市,曰“东市”。毌丘禄在此购地置宅,搞了个商铺兼货栈,留十余人看管。
他没有急着进铺子,而是带着几名随从去这个新开的东市转了一圈。
“果下马百匹,有意者速来。”叫喊之人操着拗口的晋语,眼珠滴溜溜乱转。
毌丘禄停下了脚步,问道:“这可是汉桓帝时东夷所献果下马?”
“正是。”一随从答道:“应自高句丽而来。”
“高句丽之物怎能来此?”毌丘禄问道。
“高句丽与宇文氏盟好。”
“原来如此。”毌丘禄点头道:“此马真有人骑?”
不是他看不起,这马真的太矮了,最多三尺高从体型来说,确实可以乘之穿行果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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