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旬的时候,毌丘禄来到了桑干水北岸。
四月就种下的穄已经长得老高了。
田间地头,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听一人讲述。
毌丘禄听了一会,原来幕府田曹的小吏正在教鲜卑人如何在田间套种各种农作物。
简单说来,就是一亩田中,种几株桑树,又种什么种类的作物、种多少、怎么种。
“桑干、桑干,桑葚成熟时河流干涸,嘿。”毌丘禄不再听了。
都是最简单的种植之术了,中原农人非常清楚,就连他都知道,因为他年少时参与管理过庄园。
桑干水流域,大概是代人所能获得的最好的农耕地界了。
穄的种植时间比阴山南麓早了一个月,比阴山以北的部分地区早了一个半月以。
而且这里能种晚熟种长四个月,口感好、亩收高,反观阴山北麓那边的穄,三个月就能收,但口感差、亩收低,差别十分明显。
不过,桑干水流域还是不如太原。
索头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南图”二字经常出现在层人物的口中。
好像现在尽成泡影了呢!
毌丘禄转了一圈,眼睛一瞄,看到了普骨闾的儿子普骨听。
这两天和他接触不少,成功地讲好了借用其家族牧地的事情。
按毌丘禄的本意,只想租用他家草场,无奈梁王要求一定要将部落贵人拉进这项买卖中,给他们份子。
普骨氏牧地很多,拿出一部分被称为“闲田”的荒地倒没什么,只不过他们对能否分到钱信心不足。
这个靠说没用,只能用事实来证明。
普骨听看到了毌丘禄,只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便继续与身边随从说着话,眉宇间又忧又喜,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官人,饼烤好了。”随从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毌丘禄点了点头,来到了河湾旁,直接坐在草地,抓起烤得松软的胡饼就吃了起来。
随从们则分批进食。
他们这支商队共有百余辆车、四百余人,三分之一是跟着他走南闯北多年的老伙计,三分之一是毌丘氏部曲,另外三分之一乃梁王赐给他的官奴。
绝大部分人都配发了武器,便是一个马夫,都能与人搏杀。
当然,他们主要依靠官面的照拂做买卖,自卫能力只是用来对付小股贼匪,真遇到部落规模的抢劫,那也是没招的。
拓跋六狗便是被赐下的官奴之一,因为弓马娴熟,且会说晋语,于是被毌丘禄收到身边,成为他亲随之一。
此刻他也在吃胡饼。吃得十分仔细,有饼渣掉到草地,都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吃掉,一看就是过过苦日子的。
“六狗。”毌丘禄吃完两个胡饼后,打了个饱嗝,从包袱里取出几枚果子,扔给了拓跋六狗,问道:“方才看你竖着耳朵听,听到了什么?”
拓跋六狗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官人,普骨听在训斥几个氏族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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