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藩斜睨了邵勋一眼,醉意朦胧地问道:“殿中将军,自然是殿中立功而得了。这个功劳,拿得心安理得么?”
周馥面色一变,道:“泰坚勿要说醉话了。擒抓司马乂乃拨乱反正之举,功莫大焉,休要乱说。”
“哼!东海王表奏你为廷尉,复表为河南尹,春风得意得很哪,看样子是忘却旧人了。”荀藩仰脖喝下一杯酒,冷笑道。
其他人或坐或卧,看着周、荀二人斗嘴,时不时把目光投向穿着一身戎袍的邵勋身上,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邵勋脸色淡然地看着这些人。
早就听闻,支持齐王冏进京秉政的多为地方士族,而支持司马乂的多为身居高位,却没掌握兵权、钱粮的世家大族,看来就是这批人了。
他们在战争中支持司马乂,却又因为身居清贵高位,没有掌握钱粮兵械实权,导致支持力度不够,在另外一批世家大族勾结禁军将领,共推司马越为主后,轰然失败。
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或许也正因为他们支持的力度不够,再加上家世显赫,竟然没遭到清算,以至于到现在还身居高位。
司马乂一系的失败者罢了,互相抱团取暖,发发牢骚而已,不值得过于重视。
“荀仆射从邺城回洛时,面有饥色,蓬头垢面,可还记得河内的两张胡饼?”邵勋缓步走入场中,看着瞪大了眼睛的荀藩,笑问道。
他知道荀藩为什么针对他。不就是杀了他长子荀邃么?到现在还记恨着呢。
他微微有些后悔,若知今日有荀藩在,必不来此。
“王将军,多日未见,别来无恙?”邵勋又走到一人面前,行礼道。
“邵……将军。”王瑚起身回礼。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郎,微微有些愣神。
一年多前,这个名叫邵勋的少年郎才刚刚凭借斩杀孟超之事声名鹊起,随后被司空选中,殿中捉拿司马乂,一路举孝廉,进中尉司马,再整顿王**,保全洛阳,迎圣驾而归,终任殿中将军。
这一年多的邵勋,太耀眼了。
反观自己,建春门之战达到了声望的顶点,随后春风得意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司马颖、司马越之间摇摆不定,北伐失败后输掉了所有。
京中正要重建禁军,即便他能出任高职,也不过是回到了一年多前罢了。甚至于,他最终与左右卫将军失之交臂,只能掌握一小部分兵马,与面前这人同列。
际遇变化之玄,当真让人茫然无措。
“王将军之才,我亦佩服。”邵勋弯下腰,给王瑚斟满酒,道:“单论骑军运用之妙,洛阳无人能出将军之右。将军莫要灰心丧气,只要有机会,一定可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
王瑚闻言心中一热,鼻子有些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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