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公卿巨室,只把他当做反复无常之小人,言语间多有讥讽。即便今日与宴,却只能敬陪末座,在席间赔笑。
但邵勋不然。
他不看自己的过往,不问自己的家世,他只看重自己的本事。
邵勋伸了伸手,从一名婢女那里接过酒樽,给自己倒满,然后对王瑚附耳道:“王将军,不要掺和政争了,你不适合玩这个,纯粹一点。”
说罢,一饮而尽,走了。
在场众人,或家世高贵,或学问满腹,或名满天下,但在邵勋看来,都不值得深交。唯王瑚一人,值得他出言点醒。
中原骑兵人才少,能指挥大规模骑兵集团作战的人才更少。
洛阳中军鼎盛之时,是有相当规模的骑兵编制的,这是中原不多的科班骑兵人才。
与草原牧民生活中练习骑术,围猎时练习战术不一样,中原的骑兵都是募兵,是职业武人,他们不用考虑生活,日常训练就行了。
单论骑马的时间,他们未必就比草原牧人少了,甚至更多,因为他们不用干杂活,不用为生计奔波,生活中只有一件事:训练骑战本领。
这是一支战斗力远超对手的骑兵部队,只可惜在战争中一点点消耗干净了。
王瑚身边聚拢着百十个逃回来的骑兵军官、老兵,关系密切,经常来往。
他还认识一些其他骑兵将领,他们身边也各自聚拢着数十人。
这些都是宝贵的资源,依托他们为骨干,钱粮、马匹足够的话,是可以一点点恢复禁军骑兵编制的。
乱世之中,人才为重。
王瑚品行再不堪,专业本领是有的,未来是光明的。
前提是别再玩政治了!
这里水太深,你真的把握不住,只会毁了自己。
周馥一把拉过邵勋,向众人告了个罪,来到后堂,苦笑道:“可惜!本欲让你认识一些人,没想到却成了这副样子。”
“周公,我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可惜的。”邵勋说道。
“但你今天还是来了。”周馥看着邵勋的眼睛,说道。
人的眼睛会透露很多东西。
邵勋的目光非常明亮,包含着自信、野心以及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这样的人,他以前也见过,多在士人圈子里。
游艺之时,他们是士女关注的中心。
清谈之时,他们把别人辩得落花流水。
从政之时,他们多谋善断,步步高升。
邵勋有点那个意味了。
他的自信和野心,来源于对女人、权力的征服。周馥倒有些好奇了,邵勋在军中的本领他已知晓,但这样的家世,能征服什么样的女子?难道他的主母裴氏给他介绍了什么世家女?
“今日来此……”邵勋沉吟道。
“无须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周馥笑着打断了邵勋的话,只道:“天子时不时念叨伱,皇后也对你赞誉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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